酒娘 十(1/1)

酒娘 十

另一边, 汪云也不老实。

这一日,楚云梨正在楼上算账, 忽然听到底下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还有掌柜赔罪的动静。

探头一瞧,就看到底下翻了一张桌子,杯盘狼藉满地, 好几个人不依不饶, 似乎在问掌柜要说法。

已经有伙计跑到近前:“东家,那几个人故意找茬。非说咱们的菜里有老鼠。”

这不可能。

做吃食生意, 一定得干净。

楚云梨平时都会让人仔细打扫后厨, 且吩咐传菜的人在将菜端上桌之前要仔细查看, 有个虫还有可能, 老鼠这么大的东西, 怎么可能藏得进去?

“报官吧。”楚云梨也不想费心下楼理论:“咱们问心无愧, 他们故意上门找茬,衙门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本来众人还觉得是酒楼不干净,没想到东家直接让报官, 明显底气十足。

众人立刻转变了心思, 或许, 真的是这几人故意上门找茬。毕竟, 这酒楼开张后, 生意一直不错。

几个闹事的人本来是想把酒楼的名声搞臭,顺便为自己讹诈一笔银子, 没想到话还没说两句, 酒楼竟然要报官!

都说民不与官斗, 尤其他们己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查。真到了公堂上, 还是他们吃亏。弄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为了点银子把自己送进大牢,真不至于!

于是,几人撂下狠话,很快很快消失在街上。

人都跑了,按理说该息事宁人。楚云梨偏不,她还是让人去报了官,闹事的人还是被带到了公堂上。

几人跪在公堂上时,还觉得很不真实。

这世上有怎么有这么轴的人?

无论他们心里如何咒骂,在大人的板子之下,很快就招认了。

他们确实是故意上门找茬,但不是为了白吃白喝不付银子。而是受人指使。

这个指使他们的人,是陈大江那个杜家酒馆的伙计。

汪云夫妻俩和杜月娟之前的那些恩怨,城里也有不少人听说过。没想到陈大江这么不讲究,本就是他对不起原配妻子,两人都分开了,还派人回来找茬。

伙计被带到公堂上,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惯杜月娟,不管主子的事。哪怕大人用了刑,他也还是不肯改口。无奈,只能按着伙计是罪魁祸首来判。

这事闹得挺大,对酒楼的生意影响不少。在楚云梨的要求下,大人写了一张告示张贴在酒楼外。

告示上明明白白写着,老鼠是有人故意讹诈。

经历这一遭,哪怕有告示,生意也还是受了些影响。半个月后,才渐渐回暖。

汪云夫妻如此,楚云梨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她将酒的价钱又降了点,并且表示,如果酒楼愿意在她那里预订未来一年的酒,还可以少付一成价钱。

各大酒楼每年要用的酒不少,别看只少一成,加起来也不老少。当即,几乎九成的酒楼都续订了一年。

陈大江得知后,险些气吐了血。本来剩下的那几个小食肆,听说了杜月娟降价的消息,又知道这两家的酒其实是一个味道,甚至杜月娟那里还要好些……一时间,陈大江的酒馆里门可罗雀。

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大江整日着急,但也只能干着急。

他找到了汪云,商量着做别的生意。

汪云是个倔强脾气,眼看陈大江让自己改主意,当即就生气了:“你是不是想护着那个女人?”

陈大江:“……”天地良心,他是真没有!

“云儿,你不能这么冤枉我。”陈大江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杜月娟恨我入骨,也压根用不着我护着。”又酸溜溜道:“人家有未婚夫,哪里还看得上我?”

听到“未婚夫”,汪云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道:“有了!”

她和陈大江低声商量了一会儿,重新坐上马车出门,这一回,直奔城里的卢府。

总之,不能让杜月娟找着这么大一个靠山。怎么也要把这门婚事搅和散了才算完!

卢家主想找儿子的茬,没想到反被制住,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得知夫妻俩前来,他本来不想见,以汪云夫家的身份,压根不配与他见面。

可想到两人和儿子扯上了关系,卢家主到底还是见了二人。

“你们有事吗?”

陈大江上前一步行礼:“伯父。”

卢家主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咱们又不认识,不用这么多礼,我也没有你这样的侄子。有话直说便是。”

陈大江没想到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面色有些尴尬,但想到自己的来意,他立刻就忘了那些尴尬:“听说卢公子和杜月娟定了亲?伯父知道此事吗?”

卢家主当然知道,为了这事没少生闷气。儿子又劝不回,一心奔着那边,真的是越想越气。

“那个杜月娟很会忍。我和她成亲几载,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做生意。”陈大江正色道:“伯父,我们两人不认识。但我不忍心你被她诓骗,杜月娟此人很是势利,也没有真心。她和卢公子定亲,肯定是奔着你们家的钱财来的。”

卢家主深以为然。

他接回了儿子,是想让儿子接手家业,聘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做当家主母。

“我也想拒绝,可儿子大了不听话。我也没办法。”卢家主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两个人很讨厌杜月娟。

既然如此,他也用不着自己出手,让这俩人去对付就行。

陈大江眼看他自暴自弃,满脸恨铁不成钢:“伯父,你可不能由着他们。杜月娟一个庄户人家出身妇人,哪里做得了当家主母?”

“我也这么想,奈何长风不听我的话。”卢家主摊手,一脸的无奈。

陈大江咬了咬牙:“卢家主,你身为父亲。要是死活不让杜月娟进门,扬言卢公子敢娶,你就把他扫地出门……如此,卢公子应该就能听话了。”

卢家主心下嗤笑。

这法子对待别人可以,对卢长风完全不行。他已经试过了的。

“我与长风之间这些年来聚少离多,没有多少感情。我越是拦着,他越是要上赶着。”卢家主摇摇头:“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法子,务必帮我一把。”

陈大江:“……”他来是想让卢家主帮忙的!

他无语半晌,起身告辞。

出门后,他打发走了汪云。自己又亲自去劝了杜月娟一遍,还是无功而返。

甚至还被撵出了门。

陈大江被赶出来时,还被不少人看着眼中。他这几年养尊处优,谁看了都得尊称一声东家,被那么多人看见,自己被撵出来,只觉得丢了大脸。

他飞快避开人群,恨得咬牙切齿:“杜月娟,你可别怪我动手。”

又是一日 ,楚云梨带着平安在街上闲逛。

平安从小到大都在村里疯玩,连镇上都少去,如今到了府城里,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到处乱窜。

楚云梨一直盯得挺紧,倒也不怕他走丢。

刚经过一片热闹的人群,她察觉有人在自己腰上摸了一把,伸手一抓,刚好将自己的荷包拽回。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再回头去瞧时,发现平安已经不在。

她面色严肃起来,眼神在人群中一扫,忽地伸手抓住了一个妇人的手:“你可有看到我的孩子?”

妇人讶然:“没看见。”

“不可能。”楚云梨语气笃定: “刚才你离我的孩子最近,你肯定看见了! ”

她把人拽出了人群,眼神在周边一扫,往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追去。

那个妇人一路上都是拽着她不肯走,楚云梨死死捏着她的手腕跑得飞快。

刚进巷子不久,就听到了有孩童的挣扎声。楚云梨几步追上去,转过巷子角,就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衣衫。她奔了上去一把将那个比她高大的男人一脚踹倒,将孩子抢了回来。

平安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他要带我走。我不肯走,他还掐我……”一边告状,一边露出胳膊来。

那胳膊上果然被掐出了几个青紫印,楚云梨冷笑道:“敢偷我孩子,我看你是找打。”

她从地上捡了半截砖,往地上男人身上拍了过去。

平安急忙往后退,楚云梨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眼看着要出人命,她才收了手。

巷子里的动静还是引来了路人,楚云梨看向众人:“他们偷我孩子,麻烦大家帮我报个官!”

时隔几日,她又到了公堂上。

大人看到她,颇有些无语。不过,一个妇人三番五次被人针对,也是他治下不力,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当即,大人决定好好查出幕后的人,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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