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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歹毒(1/1)

在某日清晨,终于轮到她被带到达摩教主的练功房。既然已下定了决心,已然肩负灭门血仇,她就对面前那个终日戴着丑陋面具的达摩教主没有了任何的惧怕与厌恶。迥异于之前几个女子的拼死反抗,姿容艳美的她采取主动迎合的姿态,其婉转承欢的撩人姿容立刻令达摩教主深深痴迷,在一阵巫山*之后竟是对她赞不绝口,完全舍不得拿她血祭练功了。

而这,正在邵玉茹的计划之中。

自那之后,教主每日都要与她品尝鱼水之欢。而邵玉茹虚与委蛇之际,还开始暗暗观察教主的言谈习惯,同时对其修炼的“黑帝诀”多有留心。教主当然不会将黑帝诀示予她看供她钻研,但每当二人欲仙欲死之际,教主口中便会快速念起黑帝诀心法。邵玉茹装得娇弱不胜,却能凭借过人天资将其熟记于心,如此次数稍多,已是记得一字不差。

两年时间,一晃便过。有了这两年处心积虑的谋划,邵玉茹终于有了拿下教主的十成把握。在最后的一次交欢中,她突然发难,即便自己双腿的膝盖骨被教主的临死反扑轰得粉碎,依旧以雷霆手段将这令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一举击杀。从此,熟知教主言谈习惯的她便戴上了教主的面具,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取得了足以对抗中原武林六大门派的强大资本。

听闻邵玉茹一席话毕,箫梁心情复杂得不知该如何措辞。虽说她在叙述之际语气平淡,但凭借女流之身攀上西域首脑的宝座,过程之艰辛,只怕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道清。

“你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向冯毅宏复仇么?”良久,箫梁才艰难开口,问道。

邵玉茹不料他沉思许久,竟只问出这等无聊问题,当即不悦道:“哼,那是自然。我恨冯毅宏那老狗入骨,是他亲手毁了我的家庭,埋葬了我的青春韶华,便是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这般说着,她的手掌紧握成拳,黑色的皮质手套都被尖锐指甲刺破,心中愤恨可见一斑。箫梁瞧得分明,对其愤恨也能感同身受。只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别离,他已然将仇恨看淡了许多,当即轻叹道:“娘,你知道么,其实爹也没有死。”

听闻箫梁谈及箫易山,邵玉茹却是脸色如常,声音冷漠如许:“我知道,你们自翠山附近的悬崖下将他救起时,便有细作报至我处了。我略略猜测,便已知晓了那人的真实身份。”

箫梁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眉头不禁皱起:“你为何不去见见他?”

“见他?见他做什么?”邵玉茹忽然冷笑,眼中的悲戚一闪即逝:“箫家覆灭的那天,他的邵玉茹也随着箫家上下一百三十口一同葬身火海了。我如今若去见他,除了徒生尴尬,却不知能有什么意义?”

她缓缓垂下眼睑,就这么冷漠了容颜,同时也麻痹了内心:“此种境况,相见不如不见。”

箫梁见邵玉茹一副铁石心肠,只能收了规劝之心:“娘,且不说爹的事。你的仇恨如今也没有半点意义了,因为冯毅宏已然过世……”

“碰!”

一声脆响传来,箫梁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却是邵玉茹宝座的左扶手,已被她惊怒之下悍然捏碎。

“那老狗……?”邵玉茹眼眸瞪得浑圆,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良久待情绪稍缓,她才怔怔点头,低声喃喃道:“是了,是了……我亲眼见到他被灭魂刺伤……被魔血附体的灭魂剑,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凶器,伤着一丁点儿也是神仙难救。没错,那老狗都被刺穿了身体,此刻定然已经归西了。”

她的脸庞上泛起如愿笑容,忽然高声大笑,狰狞神情毕露无遗:“哈哈哈哈哈哈!冯毅宏!你这堂堂武林盟主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啊,哈哈哈哈!”

宛若修罗恶鬼的张狂大笑,令人见了无不胆寒。箫梁只觉一股陌生感觉扑面而来,他不知道面前这女子除却相似的容颜,究竟还有哪里跟记忆中的娘亲有半点瓜葛。冷不防邵玉茹目光再度投来,充斥着滔天愤怒,神情暴戾得直欲择人而噬:“告诉我那老狗葬在何处,我要刨开他的坟,鞭尸泄愤!”

箫梁摇头道:“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你不要再深陷其中了。过去我和你一样,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但经历了这么多,我却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的仇恨从冯毅宏离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

忽然,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因邵玉茹的脸庞上泛起诡异笑意,教他只瞧一眼便觉心悸:“如你所言,怨恨死去之人没有半点意义。既然如此,我便不去怨恨那老狗,而是另寻他法……”

邵玉茹的目光忽然凝在银月殿的某个角落,随即傲然道:“躲在角落这么许久,也该现身了吧?”

箫梁大吃一惊,有人藏匿气息偷听二人谈话,他却没能觉察?他立刻扭头回望,却只见得那张熟悉容颜,神情随之复杂几分。

“岚儿?”目睹了那个白衣女子的瞬间,他难免有些惊慌失措:“你……你都听到了?”

刻满纹理的石柱之后,冯岚缓缓现身出来,随即快步踱至箫梁肩侧。她打量着面前这对母子,目光亦是复杂难明,片刻后还是朝着高高在上的邵玉茹恭敬作揖:“箫伯母,岚儿有礼了……”

邵玉茹冷哼一声,抬眼望天不予理睬,顿时教冯岚尴尬万分。

冯岚不愧为武林世家之后,即便遭此无礼待遇,她依旧能迅速收敛心绪,继而恭声道:“箫伯母,你方才说的另寻他法,大约便是父债女偿吧?”邵玉茹对于她的冰雪聪明倒有些意外,片刻后点头冷笑道:“不错,你那姐姐已偿还了二十年,现在该轮到你了。”

“姐姐……”她的脑海中迅速掠过那道孤独的蓝色背影,心情不禁沉郁几分:“她……这么些年来,她究竟受了何种的折磨,性格竟蜕变作了那般模样?”

邵玉茹乐于见到她的悲戚神情,欣然将自己如何令蓝蝶在尸山血海中修炼嫣刹,一遍又一遍地摧毁她本不坚强的意志,让她彻底沦为一个只为杀戮的工具;如何以训练心志为由,无数次将水性不佳的她抛入水潭,让她饱受窒息痛苦;如何一次次地将危机重重、九死一生的险恶任务派给她,让她落得遍体鳞伤。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被邵玉茹悉数道出。她的声音回荡在偌大银月殿内,宛若催命魔咒阴魂不散,一点点将冯岚的心志残忍地啃食殆尽。不知不觉,白衣女子已是泪如泉涌,只能痛苦地捂住耳朵,颤抖着连连哀求:“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够了!”

箫梁越听越是心惊,到了后来,他已被邵玉茹几乎变态的复仇心理彻底激怒,忍不住断然暴喝。他将临近崩溃的冯岚拉入怀中低声安抚,许久才让她情绪略略稳定,不料邵玉茹话锋一转,却是又傲然笑道:“梁儿,你认为蝶儿她……对你是如何看的?”

箫梁闻言一怔,片刻后见得邵玉茹得意神情,恍惚间已明白了什么:“难道说她……又是你搞的鬼?”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邵玉茹想起那个在他人面前冷若冰霜,在自己跟前却如同忠犬的女子,饶有兴致道:“因对我唯令是从,她任凭我剥夺了她喜欢他人的权力,不敢对灵枫之外的任何男子稍加动心,只可惜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我将她自冯毅宏处夺来,变着法子折磨她的同时,还在她睡梦之际施以秘法,让她将来倘若遇上一个名为‘箫梁’的男子,一定会情不自禁。待到那时,夹在命令和自我缝隙中的她的绝望神情,那才是我一直期盼着的绝美风景啊……”

邵玉茹又是大笑,道:“只不过你居然让冯毅宏的另一个女儿也动了春心,这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若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溺死她,完全犯不着特地花上十多年的功夫,去培养一条忠心于我的狗了。”

“冯岚,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因久居上位,又或者她本就对冯家之人恨得疯狂,即便面对的是冯岚,邵玉茹的傲然语气中,也明显掺杂了一丝命令味道:“若想嫁予我的梁儿,你必须放下一切尊严,如你的姐姐侍奉我一样为奴为婢,不得有丝毫违抗。况且以我儿的风流倜傥,将来身边定是美女如云,但你却只能为妾,做不得正室。只有答应了这些条件,我才认可你做我的儿媳。”

纵然泪水不时划过脸颊,冯岚依旧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毅然点头:“箫伯母,只要……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尊严和名分我都可以不要。”

箫梁拥住心爱女子与她深情对视,温柔地吻上了她的泪容,毅然决然道:“我箫梁一生唯爱岚儿,此种情义,至死不渝。”

二人先后表态,继而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双手紧紧牵在一处,却是洋溢着不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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