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棺椁(1/1)

康斯坦丁的遗骸。

曼施坦因是听说过这件事的,最初发现龙王遗骸的人是返校处理现场的执行部,根据当时者的说法坠落在英灵殿广场中央的是一尊古铜接近暗金色的骨骸,像是纯金属打造的工艺品,千块的纤细骨骼融合交织在一起,干枯的双翼扇子般张开在背后,唯剩骨骼的手臂向后紧握住翼骨,就像是受难的耶稣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龙骨十字。

这是每一位龙王的终点,校长的理论是正确的,龙族真正永生的秘密在于制造‘茧’,每当大限将至亦或者意外横死的时候,他们肉体死亡灵魂却将被迫沉睡转移到‘茧’中,意识不死,龙血也将永远沸腾下去。

可康斯坦丁注定是没有机会再复活一次了,他醒来得仓促,死去得更是匆匆,他将千万年的历史和价值都留在了龙骨十字中,对于秘党和混血种来说他的遗骸是足够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东西。

如果没有意外,龙骨十字应该被藏在湮灭之井中,也有人叫那处地方叫湮没之井,与英灵殿广场雄鸡雕像前的井口无关,那是在冰窖最底层一个由地下河流侵蚀出的岩洞,在那里并不依靠诺玛的科技保护,而是利用了符号和元素组成的言灵之阵,极致的炼金技术守卫。

任何执行部和校董会判别为高危的炼金物品和龙族文明相关的东西都会被封锁在那里,曼施坦因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储藏龙骨十字了。如果青铜棺椁内真的是康斯坦丁的遗骨这是否代表着千里外的学院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失守?

这个猜想才涌上来就被曼施坦因自己掐灭了,在上次卡塞尔学院受到袭击后装备部和执行部可是久违的倾力合作了一次将内外的防御措施全部升级了,再加上校长这次亲自驻守学院基本不可能有沦陷的可能。

这也导致曼施坦因现在对曼蒂的话产生了无限的怀疑,但青铜棺椁的未知与尸守的诡异表现都在证实着棺中藏物的神秘,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昔日的学生。

曼蒂将手中的油布火把立在了青铜棺椁上,稍微有一些风向就会吹倒火把,但好在现在的夔门中心无风无雨一切都是停滞的,才得以让这支火把一动不动的立住。

在北川号甲板上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曼蒂从青铜棺椁上起跳,堪称惊人的弹跳力靠近了军舰,一把抓住了船头的舷梯,灵活地翻爬上了甲板,翻过船舷双脚踏在甲板上的瞬间几只枪口就指向了他。

“哇哦,哇哦。”曼蒂以体操选手的落地姿势站稳,双手也正好高举脸上写满了无辜,“放轻松点我的老伙计们,别走火了。”

“只要你不做奇怪的动作我们就不会走火。”周震抬了抬手示意舰上的士兵们垂下枪口,“以及你中文的翻译腔是故意的还是你的中文老师是打折请的。”

“卡塞尔学院的中文课都是统一的,他是故意的。”曼施坦因面无表情地说道。

“最多说话只会有河南口音,但绝对不会有翻译腔。”楚子航淡淡地补充,在一旁的恺撒点了点头但忽然发现诺诺、苏茜等人都在看自己。

“好吧,翻译腔只是节目效果,活跃一下气氛。”

“让大家继续认为你还是那个搞笑角色,然后冷不丁地背后捅上那么一刀么?”楚子航轻声问道,他观察着船舷边上的曼蒂,发现这个女孩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制式的潜水作战服,没有任何代表组织的徽章和刺绣。

“嘿,二年级,嘴巴别那么毒。”曼蒂放下了高举的双手,视线转到了曼施坦因身边的楚子航、零等人身上,“就算我想做什么坏事,你们这个全明星阵容也不会让我得逞吧?一到四年级最优秀的学员都聚在这儿了,如果我还在学校里估计挤破头都挤不上这艘船。”

“因为在诺玛的档案中你只是‘B’级学员,但事实上呢?”曼施坦因低声问道。

“事实上我也是一个‘B’级,只不过稍微训练有素一些罢了。”曼蒂认真地说。

“我不认为‘B’级的混血种可以使用‘戒律’那样的言灵,曼蒂,不要再满口谎言了,你已经让够多的人失望了。”曼施坦因低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曼蒂面色不变,看着面前的多双眼睛,“我坏事做尽,我无恶不赦,但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比如这一次。”

“那就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曼蒂,棺椁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康斯坦丁的骸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我都是清楚这一点的,没有人能接触龙骨十字,校长已经把他藏到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包括现在也足不出户地保护着他,就是为了防范像你这样不明身份的有心人觊觎。”曼施坦因沉声直言问道。

“可这真的是康斯坦丁的遗骸...你总不可能让我把棺椁里的棺材打开给你们看看吧?”曼蒂无奈地说。

“外层的青铜棺椁为套棺之内应该还有一个棺材,以缚龙索镇棺椁,内里的棺材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封印方式吧?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厚葬’,就算不是龙王的龙骨十字,里面必然都是大凶之物,起码只凭借他本身的存在就能镇压这群诺顿亲手炼制的尸守。”周震手持断龙台遥望着江面上一只火把常亮的棺椁和其下漂浮的人蛇白影,“你把这种东西带来这里,难道还嫌这里的局面不够乱吗?”

“乱象之中才有可能绝处逢生,老老实实按着规矩走反倒是死路一条啊。”曼蒂轻叹说,“而且这次我也不是来请求与你们合作的,只是单纯地来通知你们的。”

“通知我们?”恺撒问。

“这口棺椁已经来到白帝城的正上方了,不久之后他会沉入江水之下,尸守群直到现在还很安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会按捺不住里面东西的诱惑,他们会攻击棺椁,竭尽全力地将里面的东西挖掘出来分食掉。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护这口棺椁一直沉到青铜城前,只要距离到了一定的程度,诺顿自然会有所感应被他引出来。”

甲板上一时间有些骚乱,但恺撒却忽然开口,“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呢?这是你带来的麻烦与我们无关。”

“尸守会拆掉棺椁和里面的棺材把里面的东西吞噬殆尽,你们也都应该知道尸守这种东西一旦涉入大量血食后会发生什么。”曼蒂说。

“会进化,就像死侍出于本能猎杀混血种一样,与龙族相近的基因会补足他们接近崩溃的基因链,让他们无限地朝着纯血龙类进化,但却永远不可能迈过那一条线。”人群中楚子航回答。

“不愧是执行部部长的学生。”曼蒂看了一眼楚子航满意地点头,“你们大概不会想在龙王还没解决时就多出了一群堪比四代种甚至三代种的龙类生物横行在长江中吧?如果那一幕真的发生了无论诺顿今天的结局如何,这群进化过的尸守都会把整个长江沿岸化作无人之地。”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你这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曼施坦因算是听懂了,气血有些上涌,死死地盯住曼蒂,“上一次你就将许多人置于险地了,这一次你还要重蹈覆辙吗?你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命吗?”

曼蒂遥遥注视着曼施坦因,学生和导师之间隔着凝结的暴雨水珠,一方是沉默,一方的愤怒,可能周震一群人并不知晓所谓的‘上一次’的含义,可卡塞尔学院一方的人却几乎都是那一次事件的经历者,知道这项指控和质问有多么辛辣和沉重。

“我不会否认因为我逝去的人命,无论如何,他们因我而死。”曼蒂安静了很久后说道,“但这一次不同,这口棺椁不是隐患。”她盯住曼施坦因盛怒的面孔直视那双淡灰色的眼眸,如果在以前,导师发怒,这个顽皮跳脱的女孩都会吹着口哨挪开视线,可今天她却是凝视着这位老人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各位杀死诺顿的大好机会,无论你们相不相信棺椁里埋葬的是康斯坦丁的遗骸,一旦棺椁沉入江下诺顿就会放弃一切早已布置好的杀局,发了疯一样踏入你们的陷阱,你们船舱底下的风暴鱼雷也会有机会命中目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整艘船的人都站在甲板上无所事事,坐望着胜利的到来,期待幸运女神再度垂青混血种。”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要求我们做什么。”周震站了出来看着这个对于他来说陌生不知底细的女孩,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地说,“你在以半威胁的方式,胁迫我们保护一个我们甚至都不了解的,却已知与龙族有关的危险物品去引诱激怒龙王。”

“你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激怒龙王不是吗?”曼蒂反问。

“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如果我们现在强行要打开棺椁检查里面东西的正体,你会做什么?”周震忽然扭头看向江上的棺椁问道。

“你们不能。”曼蒂说。

这句话也让甲板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凝滞了起来,士兵们的手指接近了枪械的扳机肌肉紧绷,而卡塞尔学院的一众人也是屏息注视着船舷边上孤身一人的曼蒂。

“恐怕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吧?”周震冷漠地打量着一身潜作战服的曼蒂。

“我觉得现在这艘船上真正的话事人不是你吧?”曼蒂微笑地看着周震,“既然你带着‘断龙台’(上章已更正)奔赴战场,不就代表着你已经做好送死的准备了吗?如果就连龙王都无法觐见何谈壮烈成仁的牺牲?还是说你担心真正有需要你付出生命拔出‘断龙台’的一刻,所以才畏惧着不敢让那一刻真正地发生?”

“激将没有任何意义,就连‘断龙台’都知道,我很难不怀疑你的真实来历。”周震凝视着曼蒂对这个金发的女孩的身份越发怀疑了。

“那这样说吧。”曼蒂说,“如果你们执意现在打开棺椁,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会死在这里。”

“你不是说棺椁内埋葬的是康斯坦丁的遗骸吗?龙骨十字可不会醒来杀人,你的话已经开始自相矛盾了。”曼施坦因皱眉。

“教授,这可是龙王的龙骨十字,龙族有太多秘密人类还尚未发掘出来,‘夏之哀悼’的惨剧难道还不够具有代表性吗?”曼蒂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这么做,我无法阻止,因为你们人多,我还真拦不住你们,但希望你们在决定打开之前能给我一艘逃生艇让我先离开这里,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在这里。”

“如果我们给你一艘逃生艇,你能带着棺椁怎么来的怎么走吗?”苏茜忽然说道。

“嘿,我都说了这里面是康斯坦丁的遗骸了,你们真敢让我带着他离开啊,秘党能承受这个损失吗?”曼蒂挑了挑眉笑着问道,“而且我猜我如果真带着棺材回头,你和你身旁学生会的妞儿大概会离得远远地用狙击枪打爆我的脑袋?”

诺诺抱着狙击枪侧头吹了声口哨,大概意思是谁也说不准。

“既然棺椁已经送到了终点,当然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了,这又不是真的七日无理由退换的包裹,这可是对龙王的真正杀器啊。”曼蒂看向棺椁上油布包裹的火把说,“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尸守们现在看起来还很有耐心,但他们的嗜血欲望终究会压过对于棺椁内龙骨十字的敬畏和尊敬。”

“真是...狡猾奸诈。”恺撒也挑眉评价道。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家伙。”曼施坦因深吸口气强行平复情绪,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说道,这也是来自导师对学生的中肯评价。

“那么现在,各位准备怎么做?”曼蒂抬手接住了一颗凝滞在空中的雨珠扬首问。

片刻的沉默后,曼施坦因凝视着曼蒂开口说,“我们需要时间考虑这个棺椁的处理方式...以及对你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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