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面对,祝先生的为难(1/1)

下了山,荷香把祝谏扶到屋子里就回了自己屋。

祝繁见她情绪不对,便敲门前去询问,然任凭她如何叫开门,荷香就是不给回应。

祝繁急了,担心她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索性一咬牙就去了祝谏的屋子找她家老头。

祝谏坐在床上,见她怒气冲冲的进来,不由得心下叹气,方才想开口,就听得她说:“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这下好了,好好的人给你害成这样,你就说怎么办吧。”

不用想也知道她家老头定然是听到了曹春花说的那些话了,不若也不会有那么一声吼。

荷香面子薄,又是个认死理的,她本是决定不让自个儿的心思让人晓得,那就是真的一辈子都不打算让人知道的,尤其是她面前的这个人。

曹春花那女人这么一说,叫荷香以后如何面对她家老头。

祝谏抿着唇,很想说他不过四十都还未到,什么叫“一大把年纪”,但此时此刻这种话自然也是说不出口的。

他轻叹一声,白皙的脸上有些愁色,“如此看来,你便是早就晓得此事了对么?”

祝繁闻言一愣,然后一屁股坐到脚边的凳子上,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祝谏又是一叹,未曾想到事情会变成眼下模样。

祝繁皱眉,压小了声音说:“你别老唉唉唉的啊,倒是想想办法把人给哄好了,这三年荷香对我们家如何你也看到了,你总不能真因为这事儿就另眼看她吧?”

她是觉着这事儿没那么大发,但村里各个都是多嘴的,荷香这样的,在他们眼里那便是不知感恩不知羞耻的。

祝繁觉得她自个儿对这些无所谓,但她不想荷香受到非议,那样荷香会受不了的。

“怎么可能,”祝谏横了她一眼,但随即却还是忍不住出了一口长气,“我哪里知道会这样,我便是当她跟你和芙儿一样,怎知……”

“那你还真知道捡便宜,”祝繁嘲讽地看着他,说:“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女儿。”

“胡说什么,”祝谏瞪她,心道眼下事情已经够乱了,如何还能再添乱。

“我有胡说么?”祝繁眉头一挑,勾了一个冷笑说:“姑娘的心思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若非你平时不知收敛,人会起这心思么?不都是你四处勾人惹下的乱子?”

不得不说,她家老头虽已经三四十岁了,但那张脸皮看上去却是极为年轻的,就是出去说他二十八九也未必没人不信。

一个大男人长了一双杏核似的眼睛,乍一看波光流转似泣非泣,转盼回眸中烟波潋滟,与她家三叔的本来面目相比虽差了十万八千里,却也是少有的美男子。

村中好些人都说她便是继承了她家老头的这双眼和娘亲的口鼻,如此才生得这般的好模样,不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模样好就对了。

听祖母说,此人年轻时便不知因这样貌害了多少姑娘,曹春花也正是一眼相中他这皮囊才念念不忘,以至于人方才亡妻不久便上赶着做人续弦。

只是她相信荷香并非因老头子外貌,毕竟老头子对人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祝谏不乐意了,没好气地看着她说:“尽知胡言,我何时四处勾人了?就晓得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你还当我是你爹么?”

以为这是他愿意看到的不成,谁会想得到那些女人们会如此孟浪尽知往男人身上看了。

当然,荷香未在那些女人行列之中。

“想让我承认你是我爹,那也得做出一点像当爹的样子,”祝繁哼笑,用下巴指了指外头,“有本事你去把人劝好。”

“这……”祝谏这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祝繁有些瞧不起他,说:“亏得你还是教书的,不知道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你不去谁去?”

父女俩久久对视不语,半晌后祝谏不得不点头,“也不无一定道理,我去便我去吧。”

说罢,准备起身,祝繁冷嗤了一声,过去扶他出门,还不忘叮嘱道:“你可得好好说话,不能把人的心给伤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闻言,祝谏一顿,低头皱眉看她,好看的眉眼中写着不赞同。

“到底谁才伤人心?这些时日我对你难道不好?竟是连一声爹爹都不曾唤,真当我的心是石头做的?”

这还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祝谏第一次提到父女俩之间的事,当即便感觉扶着他胳膊的手在他胳膊上猛的一抓。

祝繁没好气地瞪他,咬牙切齿:“走不走?”

祝谏也晓得她是个不能逼的,无奈只得叹气,点头:“走,走……”

祝繁在心里暗哼了一声,索性把人给放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祝谏无奈,只得慢慢跟上。

到了荷香屋门口,祝繁耳朵尖,将里头隐隐的啜泣声听得清楚,立马就凑到祝谏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在哭,你可别一会儿把人惹得更厉害了,记住了没!”

按理说女儿的难得亲近祝谏该是高兴的,只是她这个“惹”字当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他上前轻轻敲响了门,隔着门板对里头的人说道:“荷香,是我,我能进来么?”

这还是祝谏将荷香带回来后第二次打算进她屋,第一次自然是刚把人带回来的时候给她安排了这个屋子。

身后这个人说他四处勾人,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他在跟荷香的相处间勾了人小姑娘么。

这可当真是冤枉他了,他向来便紧守着男女之间的距离,女儿家的闺誉如何重要他难道还会不清楚么?

他真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事情就往他预料之外发展了,勾人什么的,可真是没有的一回事。

祝谏的话方才出口,祝繁便耳尖的听到里头的啜泣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后祝谏又敲了敲门,里头才传来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对不住先生,我现在不舒服,想休息。”

这还是荷香这三年来头一回拒绝跟祝谏说话,如此看,可不就是心里别扭着么。

祝谏朝祝繁看过去,以眼神说“她不愿意”,结果被祝繁狠狠一眼给瞪了回来。

无奈,祝谏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此处与你说了,你若不介意被人给听了去,也无妨。”

说完,祝谏顿了顿,作势要开口:“我……”

“先生!”

才不过说了一个字,门就从里头被人给打开了,荷香一脸急色地看着他,这才见外头竟有祝繁还在,当下心里一凉,慌忙着想关门。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男人伸手抵在了门上,仗着自己身上有伤硬要进门,祝繁也做了帮手,推开们把自家老头给送了进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一点没假,不管好坏,这件事都必须要她家老头出面。

她不想还发生上回那样的事,让荷香带着留念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痛苦地过一辈子。

所以,祝繁无视荷香那着急的视线,把祝谏推进去后把要走的荷香也给拦在了里头,再关上门,转身就回了自己屋子。

她对听荷香的墙角没兴趣,不管她家老头说什么,只是最后是为荷香好的,她自然是乐意的。

人都已经进来了,荷香当然没有道理赶人出去,何况这是她的屋子,她也总不能真把人给丢下自个儿跑出去。

思来想去,荷香最后到底是不得不面对已经转身看过来的男人,刚下去的眼泪顿时又充满了整个眼眶。

祝谏方转身便瞧见面前女子垂泪的模样,心口便如堵着一口气,有些无奈,“荷香,你……”

“先生您别说,”荷香一口打断祝谏未说出口的话,没有抬头看他,却是说道:“先听我说……”

祝谏哑然,暗叹一声后颔首:“好。”

荷香眨眼,眼珠子从睫毛上掉了下去,砸到地上,很快浸到土里消失不见。

“我知道……我知道不该的……”她说,每说一个字,心上就似被一点点撕裂一般。

“先生好心将我救回来,又供我吃住……您是我的大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该……不该恩将仇报,让人说您闲话,您放心,我一会儿就收拾东西走,绝不会让先生为难,不会……”

原本要藏在心里一辈子的秘密便这样被他知晓了,除了难过,更多的是难堪。

荷香知道,她本不该留恋什么的,于这个家而言,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没有任何资格说半句什么。

够了,什么都够了。

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待三年之久,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会离开,带着她单方面的记忆,寻了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过下去。

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人说他什么闲话了。

只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分明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祝谏叹气,拿了自己的方巾过去给她擦眼泪,“你啊,说这些话不是存心让我不好过么?你都说了我如你的再生父母,又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想让女儿在外漂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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