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君子寨(1/1)

江别枝是被一阵敲锣声吵醒的。

她的双手被捆在床上,嘴里也被塞了布,只有一双腿尚能动弹。

年迈的老妪柱着拐杖进来时,江别枝正蹬着腿,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老妪怜悯的看向她。

“姑娘,你也别白费力气了,听老身一声劝,和三当家洞房的时候也别太反抗,否则吃苦的还是你啊。”

老妪想起在江别枝前另几个中被三当家掳来的一个女子就因为不甘受辱闹腾的紧,当夜便被三当家折腾出一身伤。

第二天三当家便把那女子赏给了手下人,亲眼看着那姑娘被其他人玩弄。

那个姑娘身子弱没两日便死了,尸首被丢在后山。

另外的姑娘有性子烈的,不仅被绞了舌头后来还被卖到妓院去做了那最低贱之人。

老妪负责寨子里的伙食,已经在这寨子生活了十几年,对三当家是又惧又怕。

哪怕明知三当家干的龌蹉事也不敢去大当家面前告发。

她家老小全被三当家掌控着,她只能助纣为虐,等到夜深人静时为那几个可怜女子烧几炷香。

寨里的人对大当家的敬若神明,大当家虽落草为寇却从来不屑做强抢民女的勾当,甚至连山寨也是以君子为名。

对手下人也管束甚严,往日三当家作恶也是趁着大当家不在寨里的时候,而现在大当家刚从外面回来,她本满心以为这可怜姑娘能逃过一劫,哪想到三当家手下竟想出娶这姑娘的法子来应付了大当家。

大当家虽是严厉,但对手下人向来都不吝啬,听三当家说是他老家自小订下娃娃亲的姑娘来投奔他,他也不想名不正言不顺的要她留在寨中,所以打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娶了她。

大当家一听,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全寨的人都在忙碌着喜宴。

因为寨里面只有她一个女人家,所以她便被派来给新娘子打扮了。

刚才进屋的时候那三当家的亲信塞了一包药给她,她这才确定哪是什么青梅竹马来投奔,分明是他们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掳来了良家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男装,身量也和一般男儿无二,虽然面容白皙但若不是秀发披散下来,她是决计认不出这是个女儿家的,也不知道三当家他们是怎么认了出来。

老妪从茶壶中倒出一杯水,将药粉抖落在里面,举起杯子微微摇了摇,慢慢走到床边。

“姑娘,你也别怪老婆子,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男儿打扮也能被那群混账认了出来。”

那老妪取下塞在江别枝嘴里的步,江别枝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捏紧下巴将那水灌了下去。

老妪将布团又塞进江别枝嘴里,等了片刻见江别枝身体摇晃起来便解了绑住她的绳子,江别枝提起力气却只将老妪推开两步。

“别碰我!”

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床上,身上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力气,那老妪去门口说了什么,不一会便有人拿了鲜红的嫁衣来,老妪神色漠然的给江别枝换好衣服。

在这个地方,她能做的也不过明哲保身而已。

繁星漫天,君子寨内灯火通明,一众山匪举碗豪饮,有不胜酒力的走路已经歪歪扭扭了,正上方坐着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他举起碗朝下方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豪迈的笑道。

“来,老三,大哥敬你一杯,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今日时间仓促,明日大哥便让何婆婆去镇上买些女人用的东西,绝不亏待了弟媳妇。”

那男子抬起头脸上竟有一条疤痕横贯整张脸,他接过身旁人递来的酒碗一口饮尽,抱拳笑道。

“那我就替我那浑家多谢大哥了。”

“二哥也没啥好东西,我那窖里的酒随你敞开了喝。”

站在最前方的温雅男子也轻笑出声,一身气度不凡,在一众山匪间浅笑竟真有几番君子气概。

刀疤男又是一声大笑,眼中神色却是莫名起来。

“难得二哥舍得,那小弟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那男子笑着摇头,举起碗遥遥敬他,寨中难得的喜事,他再小气酒窖的好酒也不会在这事上小气。

首座上的粗犷男子也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旬阳,我……”

“你别想。”

旬阳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浅笑着与上前敬酒的山匪们谈论着,蛇鹫看着好一晌无语。

我是你老大好不好!

忿忿的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干尽。

不给,他就偷摸着去。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嘿嘿。

正想着呢,那老妪也就是何婆婆扶着新娘进来了,喜服男子脸上堆起笑意就要去拉江别枝。

何婆婆往左侧了身,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暗中却递了个眼色给他。

“三当家猴急什么,拜了堂这新娘你想怎么拉就怎么拉。”

众山匪一声哄笑,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角落中一道狠毒的目光自江别枝进来时便落在她身上。

虎天捏紧了拳头。

都怪这个女人,否则他怎么会从一派掌门落到为匪的境地!

虎天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刀疤是怎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女人都是玩玩便送给了底下的兄弟,等她落在他手中,他定要她生不如死!

刀疤见何婆婆递来的眼色心中大定,一声大吼。

“笑什么笑,都给老子闭嘴。”

盖头下的江别枝浑身一怔,这个声音……她听到过!

堂中的笑声却是有增无减,甚至还有人起哄着取下盖头看一下新娘子的芳容。

那何婆婆笑道。

“新娘子的盖头哪能说取下就取下吧,我看还不如让三当家早早拜了堂送入洞房,明早就能看见新娘子的真容咯。”

满堂又是一声哄笑,何婆婆扶着江别枝走到前面,刀疤也跟了上去。

“大哥,我刀疤不信这贼老天,又无父无母的,大哥便是我最敬重的人,这拜天地与拜父母就免了,我刀疤给大哥鞠两躬。“

说着便恭恭敬敬的朝着蛇鹫鞠了两躬,那何婆婆见状也连忙暗地按着江别枝让她同时朝着蛇鹫鞠了两躬。

刀疤面上恭敬,心中却是暗恨,早间虎天掳来这个女子孝敬他,他本高兴着,正想解解馋,哪料到蛇鹫突然回来了,和旬阳两人心血来潮的提了酒跑来他那说要与好好喝一场,他连忙穿好衣服,知道蛇鹫五官素来敏锐只怕此时已经知道了什么。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虎天却突然推门进来告诉了他一个计策。

他推开门果然见蛇鹫脸色微沉的看着他。

刀疤心中一抖连忙按着虎天说的给蛇鹫说了一遍,蛇鹫脸上缓和几分,冷冷的瞥了眼虎天,也没再说什么便叫人忙碌起来准备他的喜事。

刀疤心中冷笑,喜事?

若不是知道蛇鹫的忌讳,他又怎么会娶这个女人。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玩物罢了。

蛇鹫受了他两个鞠躬,连忙下座将他扶了起来,欣慰的拍了拍刀疤的肩膀。

“好好待人家。”

刀疤大笑一声,“大哥,自家媳妇自家疼,哪用的着大哥亲自交待。”

满堂又是哄笑,蛇鹫笑骂他两句也坐了回去,心中倒是颇有几分安慰,看来三弟这一次是动了真心了。

刚开始在刀疤屋外嗅到女子的气息,他以为他这三弟是老毛病又犯了沉着脸等他出来正想教训几句让他赶快放了那姑娘,刀疤却告诉他那姑娘是他老家自小订下的娃娃亲的,家中遭了祸事他下山刚巧碰见这是前来投奔他了。

蛇鹫虽仍有几分疑虑,但对兄弟他素来都是信任的,更何况当时刀疤开了门非要他两人进去听那姑娘亲口说,蛇鹫心中信了八分,也没进屋当下便派人准备婚宴。

旬阳倒是往里屋看了几眼,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他知道刀疤素来与他不对盘,也没多说免得蛇鹫又要多想。

到时,多注意些吧。

时间仓促,直到夜笼山林婚宴才堪堪打理好一切。

何婆婆见蛇鹫回了座,连忙道了句。

“夫妻对拜。”

何婆婆扶着江别枝转了身,两人正好背对着旬阳。

何婆婆的小动作全部落入他的眼中,旬阳眉心一皱,目光看向江别枝被长裙笼着的双腿,若有所思。

“礼成,送入洞房!”

堂中顿时闹腾更盛,刀疤也满脸笑意的向四处兄弟抱拳,何婆婆扶着江别枝正要往屋外走去,旬阳突然站了起来。

“何婆婆,你且将新娘子放开,喝两杯喜酒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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