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以前的事？”唐瑾尧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
任谁也想不到，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叫他小四哥哥的顾雨苓，现在变的这么心狠手辣！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唐瑾尧冷冷道，“我会替他好好管管顾雨苓的。”
季新晴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篡改了顾凌的话没错，可是……她已经到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人在这世上，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她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顾雨苓三番两次的害她，那她为什么还要大发慈悲地听顾凌的话放过她！
只要她还活着……季新晴冷笑了一声，她这辈子都不会让顾雨苓好受！
救护车很快赶到。
一名医生拎着个药箱战战兢兢地走到车前。
饶是小少爷事先描述过伤口，可看着季新晴的脚踝那一块几乎烂掉的皮肤，他就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小太太，可能会有点疼，你，你忍着点。”医生打开药箱，拿出一系列取子弹的工具。
唐瑾尧却递过去一个冷冷的眼神，“有多疼？”
医生的脸色有些白，他看着季新晴的脚踝，然后摇了摇头，“需要剪开附近的死肉，直接把子弹取出来。”
顿了顿，医生瞄了眼季新晴的小腹，“而且，小太太还是怀孕初期，这麻醉药，还是少用的好……”
唐瑾尧冷笑，威胁道，“你要是敢弄疼她，你就别想着再在帝都混下去了！”
“小少爷，你这不是……”感受到唐瑾尧的目光，医生的声音渐渐矮了下去，“这不是为难我吗？”
“没事的，”季新晴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不怕疼的，”
“唐少爷，你先去忙你的事吧，等我好了我会叫你的。”
唐瑾尧望着她没说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天大的事，都不及她……
紧紧地抿着唇，唐瑾尧将季新晴的脸紧紧扣在怀里，“我陪你。”
随后吩咐医生，“开始吧。”
医生的后背早就沁出一片冷汗，忍不住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应道，“是。”
季新晴的身体在颤抖，感受着凉凉的刀片划过她的肌肤，却死死咬着唇，几次将喉咙里差一点溢出来的痛呼声堵住。
切肤之痛，这是顾雨苓带给她的，她会牢牢地记着，总有一天，她会尽数还给她。
季新晴的额头沁出一大片冷汗，她将脸紧紧偎在男人胸膛，一下一下地稳着呼吸。
“季新晴，你说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头顶突然传来男人轻轻的声音。
季新晴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都，都有。”
唐瑾尧抚着她乌发的动作顿时一僵，这么疼吗？
抬头，冷冷地扫了眼医生。
动作轻一点，你弄疼她了。
“……”切肤之痛能不疼吗？
子弹取出的那一瞬间，季新晴感到钻心的疼，子弹周围的那一片血肉被生生地撕开，她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抽 搐。
唐瑾尧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和她说着话。
“有没有给宝宝想好名字？男孩要有一个，女孩也要有一个……”
季新晴还没从巨大的疼痛中缓和过来，连视线都是模糊一片，她努力的撑开眼皮，看到灰蒙蒙的天里突然泻下来一丝光亮。
天边仿佛站了两个小人儿，他们正望着她笑，季新晴很努力的，很努力的，一点点弯起嘴角。
笑了？唐瑾尧微微地怔住，然后慢慢开口，“你觉得笑笑怎么样？”
“唐笑笑，唔，有点女孩子气，男孩子的话……”
皱眉琢磨了一会儿，“笑笑，晓晓，拂晓……拂晓，嗯？你觉得唐拂晓这个名字怎么样？”
“唐……拂晓？”季新晴昂头，轻轻喃喃了一声。
拂晓，代表着黎明，意味着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季新晴喃喃着，“拂晓，拂晓，新生……”
她和他的新生，小五和小阑珊的新生。
季新晴将脸更紧地埋进男人胸膛，眸底渐渐湿润。
唐拂晓……这个名字，她很喜欢。
子弹取出来后，医生再为季新晴处理伤口时，那些疼痛都算不上什么了，季新晴很想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可偏偏，唐瑾尧紧紧箍着她不松手。
医生处理完季新晴掌心的伤口，又帮她处理膝盖，血肉模糊的一片。
“唐少爷，顾少爷他……还没找到吗？”季新晴问。
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那只有一个可能……顾凌被埋在了最下面。
唐瑾尧的下颌绷的很紧，余光瞥到白冉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嗯”了一声。
“你不用自责，顾凌的事和你无关，而且，他会没事的。”
可还没等季新晴开口再说些什么，安静的路边忽然停下几辆黑色的豪车。
几名穿着警服的男人迅速从车上下来，然后跑到另一辆车前，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在一名警卫的搀扶下，下来一个老人，是一身军装的顾老。
这往日里身体健朗的老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拄着拐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料峭的冷风里，这名老人看上去很是虚弱，那背影，单薄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顾家的人都来了，顾凌的父母，顾凌的叔叔，还有顾非，却独独，没有顾雨苓。
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顾老的身体虚晃了一下，他却拿着拐杖猛地在地上敲打了几下。
“这混账东西……”却说不下去了，顾老的声音变得哽咽。
“爸，”顾云博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的身体。
顾老对着他摇了摇头，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双灰白眉下的浑浊老眼忽然迸射出一道暗光。
推开顾云博，他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白冉跟前。
“又是你！”
白冉眼神空洞地抬头扫了他一眼，抿着惨白的唇说道，“顾老。”
顾老气的胸腔都在哆嗦，“每次碰到你准没有好事！说，阿凌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白冉虚弱地扯唇，“对不起。”
的确是她害了顾凌的，如果不是为了救她，顾凌不会……死的。
虽然不肯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不过，一想起死这个字眼，白冉就觉得心脏一阵阵的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