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季美人，我认得你，那晚在唐家公馆，我看见你了，你……是小四的女伴。”
季……美人。
季新晴的眼角突突跳了两下。
大学时，她不是没被起过关于美人的称呼。
可为什么这个词，经顾凌说出来，就变得那么轻佻呢！
季新晴深吸了一口气，又听到耳边一道慢悠悠的嗓音。
“季美人，你可别生气，要是小四知道我惹你了，他还不废了我……”
季新晴愣了一下，他口中的小四是……唐瑾尧么？
他认识唐先生？
不过片刻的时候，季新晴就了然了。
唐家和顾家身为帝都的两大家族，怎么可能会没有交集呢？
那顾凌认识唐先生，应该也不稀奇。
可是，小四这个称呼，应该是唐先生的亲人才会喊出来的吧，顾凌怎么也……
顾凌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眯着眼轻笑了一下，然后悠悠地开口，“季美人，我和小四的关系，你可猜不到。”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季新晴又陡地想起，顾凌虽然是顾家的公子哥，可他的终身大事，和唐瑾尧的一样，成了帝都娱乐圈最为关心的头等大事。
难道说……
季新晴的脸彻底黑下去了。
也不想再纠结他给自己起的称呼，季新晴已经不想再与他耗下去。
季新晴故意将孟阑珊牵到了身前，“顾少爷，这位是我女儿，我刚接她过来，现在要带她回家了。”
顾凌微微晃了下头颅，“季美人，你急什么？我记得附近有家餐馆，你若是赏脸我待会可以——”
“不用了顾少爷。”季新晴态度很强硬地开口，“顾少爷，再见。”
“哎，季美人——”
“新晴！”
白冉跑过来，拦住了季新晴。
“来都来了，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话刚说完，白冉就听到耳边一道很轻佻的口哨声，“又是一个美人。”
白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看到季新晴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扭过头，白冉这才看到不远处的顾凌。
顾凌对白冉而言，是个生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上次，顾凌来画廊的时候，他带了副大大的太阳镜，白冉只恍惚间记得顾凌凌厉的下颌轮廓和削薄的唇瓣。
可现在，顾凌的脸，完完全全地撞入了她的眼底。
白冉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惊艳一词。
顾凌也盯着白冉，他将白冉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缓缓勾动了唇，清风霁月一般笑了起来。
他在笑什么？白冉皱了下眉。
“新晴，你先等我一会，我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白冉对季新晴说。
季新晴点点头，抱着小阑珊到不远处去了。
摒着客人都是上帝的原则，白冉很客气地说，“顾少爷，请问我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吗？”
顾凌想了片刻，然后伸手指了指他刚刚看的那幅画，“白美人，这是你画的？”
白冉挂着工作证，对顾凌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她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白美人，这个称呼，更是她在大学时期被传遍了开来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白冉看到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有只叫不出来的动物，站在偌大的月亮下。
整幅画的感觉，是极其的暗沉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压抑。
白冉的眸却瞬间变得黯淡。
很多年前，帝都大学的绘画专业有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那颗新星，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颗新星会载着他们所有人的希望，一飞冲天的时候，竟然突然黯淡了下去。
那颗新星，就是她，白冉。
她辜负了所有人，现在不得不在这小小的画廊，勉强度日。
白冉拾掇好乱糟糟的情绪，点点头，随后笑着说，“不好意思啊顾少爷，这是我几年前随手画着玩的，不知怎么就被我老板给翻出来了，她说画廊里缺画，就拿我的画充了下数。”
“顾少爷，你别当真，我的画可比不上那些大师的。”
顾凌盯着画中的动物不说话，却是轻轻勾唇笑了起来。
他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突然扭头望向白冉。
白冉正好奇，这个样子的顾凌，是如何担当的起帝都第一纨绔的称呼的时候，她就突然觉察到顾凌的视线，缓缓下移了。
白冉愣了一愣，然后又愣了一愣，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迅速捂住了胸部，向后退了几步，死死等着顾凌，“看什么看！流氓！”
顾凌一点都不尴尬，反倒很可惜地轻叹了口气，“大是大，不过我觉着，没有季美人的大。”
白冉的眉心，不可遏制地跳动了几下。
终于明白新晴当日为什么被他气着了。
这个男人，嘴真贱。
白冉火了，她忍不住体内四处窜动的怒火，压低了声音开口，“顾少爷，请自重。”
顾凌却依旧眯着眼笑，再次悠悠地来了一句，“白美人，你也不要生气，虽然比不上季美人，可我倒是更喜欢小一些的。你如果愿意，我倒是可以帮你。”
彻底地火了，白冉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她已经有了打这男人一巴掌的冲动，可是……白冉转瞬间就想起顾凌的身份。
缩回了手，白冉冷笑了一声，“抱歉啊顾少爷，画廊的下班时间到了，恕我不能再为你服务了。”
“那真是可惜啊白美人。”顾凌很遗憾地说。
季新晴站在不远处。
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可她还是隐约间瞧见，白冉被顾凌惹怒了。
不过还好，季新晴没看到白冉对顾凌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是，原本挂在白冉脸上的招牌笑容，已经变成了冷笑。
顾凌很快便离开了。
季新晴回到白冉身边，她这才看到墙上挂着的画的落款，是白冉。
不知名的动物，偌大的月亮。
季新晴的心陡地刺痛了一下。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白冉当年为何会在名声大噪的时候，突然放弃宣布画画。
可是，几年后，白冉还是重新捡起了画笔。
只是，她却再没有当年的名气了。
她的画，无人问津。
“新晴，想什么呢？”白冉从季新晴手中牵过孟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