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海渊之下(1/1)

斐查兹海渊是目前人类已知的海洋最深处,一万年前是,一万年后也是。然而在海渊之下,还有一座只有人鱼们才能抵达的遗迹。

它们称之为“神殿”,也叫亚特兰蒂斯。

神殿的整个建筑群都用打磨得十分圆润的白贝制成,上面装饰着珠宝和黄金,拳头大小的明珠充做了灯光,让整个空间都散发出柔和静谧的味道。同样是黄金铺就的道路将神殿群连接起来,高耸的穹顶上雕刻着昂首的雄性人鱼雕像,宝石镶嵌成的鳞片和眼珠使他煜煜生光。

显眼的人鱼雕像就如同神殿的指路明灯,看到它就代表着“到家”了。

安菲率先游到位于中央的主神殿门口,一推门,偌大的神殿里丝毫不显得空旷,四条金尾两条银尾正围着一只可怜的旗鱼“上下其手”。

被困在水泡中的旗鱼瑟瑟发抖,然而离开水泡后的压强却让它不得不呆在原地等待死亡。

作为一只在浅海活动的旗鱼,它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找不到同伴的情况下一只鱼在浅海乱逛,然后——就被饥饿的远古人鱼们逮住了。

意外发现食物的大功臣金尾赛涅正卷着尾巴和其他几条人鱼打架,对于一群饥饿的人鱼来说,一条旗鱼显然是不够刮分的。

柏伊斯从看到旗鱼开始,眼睛里就只剩下了那只美味的小可爱。一甩尾巴,飞速冲进战团,这个时候谁还有空叙旧啊,干他丫的,先吃饱饭啊!

血腥味在神殿内弥散开来,又很快被水流冲散。谁也没吃饱的后果就是,进食结束的那一刻,纯血们又顺手干了一架。

柏伊斯:“饿。”

东笙:“好饿。”

桃乐丝:“谁不饿?”

温德尔:“谁不是好饿?”

“你们的脑子是被虎鲨吃掉了吗?”安菲操控着异能卷起水龙把纯血们分别扔掉神殿角落:“所以......柏伊斯,现在我们家南玙在哪儿?”

柏伊斯看了看四周:“难道,不在神殿里?”

赛涅摇了摇头:“不在啊。”

南洛瞪着眼睛瞅他:“那我哥去哪儿了!?”和南玙三分相似长相的南洛是只小金尾,和成年金尾们相比,还是个少年的南洛不仅体长不足,力量上也还处于上升期,所以被打的特别惨一点。

但是这小子贼精,叼着最大的一块鱼肉直接吞下去,这也是为什么会被打的特别惨的原因之一。

“可是你们都在神殿,为什么主祭会不在?”柏伊斯并不能理解。

“不光南玙不在,大贝壳也不见了。”桃乐丝整理好混战中被抓乱的发丝,轻声道:“我们分析了一下,可能是剧烈的地壳运动导致大贝壳移位后,飘出去了。”

柏伊斯:“......飘出去......了?”

“所以,和我哥对过话的你,居然也不知道我哥在哪儿吗?”南洛捏着拳头,看起来像是又想和柏伊斯打一架。

“那么远的声波,谁不能和主祭对话?”

“你们满脑子除了暴力能有点别的东西嘛?”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出声的银尾忒缇斯把两条金尾分开:“让我们明确一下现在的思路。首先,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其次,主祭去哪儿了?最后,皇还要睡多久......好吧,最后一个不算问题,上司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外面的世界......”柏伊斯作为神殿中唯一一条见识过外面世界的、有见识的人鱼立刻露出了一眼难尽的表情。

“极其可怕,我怀疑人类都疯了。”

众人鱼:“哈?”

“是这样的,我在他们的梦境里看到了人·鱼恋——”

温德尔:“不稀奇,某些亲和派干得出来。”

“不是,我还没说完。”柏伊斯道:“人类把人鱼养在家里。对,别瞪眼睛,我没搞错,就是养在家里,而柔弱的人鱼们还充当了生孩子的角色。”

“......你仿佛在逗我笑?”东笙满脸都是不相信。

三条银尾则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赛涅动了动尾巴,游到距离三条雌性人鱼远一点的地方:“我觉得你们笑得有点可怕。”

“咳。”忒缇斯清了清嗓子:“也许我们睡的时间有点长。”

“姐姐们,可以先找我哥吗?”南洛对于银尾的发散性思维一点都不放心,这个时候不出声打断,怕是话题能从南极的企鹅转到北极的熊身上。

安菲比了个ok的手势:“吼一嗓子,快,谁来?”

未成年的人鱼还不具备彻底掌握“声波”的能力,要做到成年人鱼那种收发自如的喊话功能,他还要走一段很长的路。毕竟,纯血的成长期实在是太、太、太、太长了。

于是,在闹鬼事件过去不到一星期,人类的科研专家甚至还没搞清楚那两道声波所传递的讯息,现代人鱼们还在讨论着不合群的白尾、记忆里还停留着对两道声波的恐惧的时候,神秘的精神力波又一次侵袭了众人的大脑。

还是在半夜,但凡有精神力的家伙都突然惊醒,惊疑地交换着彼此的感知。而在地球中央岛,仍旧是一鱼独享一个水池的南玙却睡得昏天黑地。

#睡觉时保持屏蔽是个好习惯,谁也不知道在你睡觉时,其他拥有世界喊话功能的朋友会干些什么。#

连续喊了半天世界的纯血们:“......!!!!!!”

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讨论的,总之,第二天整个大海都传遍了主祭被人类劫持的消息。

与此同时,听着现代人鱼们交流昨晚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南玙想:大概又是那个闲的蛋疼的家伙在刷喇叭喊世界吧。丝毫没有作为失踪人口的觉悟,他的祭祀团和神殿守卫们再怎么炸鳞也不会想到,自家主祭大人能安静地呆在人类中间的原因是因为刚苏醒的海洋食物实在是太贫乏了。

虽然并不喜欢人类,但是为了不饿肚子,主祭选择强迫自己忽视这些“压根不知道进了谁的地盘”的人·鱼混血。

整个地球除了南北两极的冰川外,海洋已经彻底从冰封中解除。科学家惊讶于这种变化,甚至有人不可思议地表示:“这是无法用科学道理来解释的现象。”

如果有远古的人鱼看到这则消息,大概会翻个白眼告诉这个科学家:“废话,一万前海平面上升,人突然变成人鱼已经够不科学了。”

是的,现代人以为的远古人鱼,在很多年前和人类一样,生活在大陆上,没有鱼尾没有耳鳍更没有能在水下呼吸的腮。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淹没了大部分的陆地,人类的生存空间一步步被压缩,一小部分人开始产生变异。他们在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蜕变过程后拥有了将双腿变为鱼尾的能力,耳后裂开水下的呼吸器官,身体的其他部分长出鳞片和骨刺。

这部分最先变异的人在后来被称为重种人鱼,他们的鱼尾色无一例外都是纯色的,并且能在陆地和海洋自由切换体型,其中两类特殊的颜色——金和银,又被称之为纯血。

所有关于人鱼的常识与能力使用都在觉醒的那一刻由传承的记忆赋予,重种们天生就知道如何驾驭他们的能力。

然而,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与人类几十亿的基数相比,不到千人的重种队伍实在是少的可怜。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力量并不是爆发式增长结束,从转变开始到力量完全觉醒,至少需要2-3年的过渡期,这期间,重种人鱼不过是比人类多了一条能快速游泳的鱼尾罢了。

从第一只重种被抓捕囚禁开始,短短几年间,不断传出人类用重种人鱼进行实验的噩耗。在没有精神力的人类听不见的情况下,重种人鱼的“声波”在彼此之间传递。

事实上,人鱼并不是一种群居生物,特别是在海神没有出现前,重种之间的地盘之争是最容易爆发的争斗。能逼迫得重种们放下相互争斗的天性,暂时合作,某些人类也是相当厉害了。

人鱼的传承记忆里,哪怕是最弱小的混种也能继承到的常识——皇是唯一的黑尾,金尾是神殿的守卫,而银尾则是神殿祭司。

如果海中迟迟没有诞生海神,那么重种们将会不停争斗,金银尾除外,它们不会参与海神之战,最终获得胜利的重种将有机会进入神殿获得海皇的传承。届时,神殿守卫将为其开道,祭祀们将献上加冕的赞歌。

因为早期被迫害的经历,绝大部分的重种都对人类抱有敌意,剩下的大多也是中立态度。只有极少数的重种和人类有着不错的相处模式——这部分重种通常是在较后期才发生转变觉醒,彼时人鱼的存在已经不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新闻,越来越多的中间种和混种人鱼投入大海,人类根本顾不上什么基因研究,他们需要头疼新的种族问题。

当人鱼和人类在海洋和陆地发生对峙,一家高级研究所里,黑尾的皇觉醒了他的全部力量。

大海感受到皇的召唤,开始孕育可怕的风暴。

年轻的海皇扯开身上链接的针管,看不见的“波”在顷刻间杀死了实验室内的研究员,他几步来到另一个培养皿旁边,一圈击碎了厚实的玻璃隔成,将浑身无力的白尾从培养液里抱起。

“啧,谁动了我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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