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再也不会了(1/1)

他渐渐明白,他的心中,生了魔,一个名叫墨馨儿的魔。

可是那又怎样?

他心中的魔多了,仇恨,杀生,此刻再多一个墨馨儿,他照样还能扮好他面上心如止水,一派宁静平和的僧人模样。

一切并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绝不会!

又一次被太后有意调离王府,奉旨前去大国寺的前几日,顾清——那个师兄宠爱的女子去了他的院子。

顾清说,无尘,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如此,在佛祖面前,我且问你一个问题,馨儿的心思,你当真不知么?你对馨儿当真……

他无礼的打断了顾清的话,心中慌乱无比,因为心底的魔被人发现的缘故。

他不知道,顾清怎么会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难道就是因为顾清这般聪颖,所以那么冷血无情的师兄才会栽在了她的身上?

顾清嗤笑,在他以经书为借口,打发她离开前,复又开了口。

顾清说,听墨楚卿说过,我受伤昏迷时,你多有开解过他。既然你能开解他,想必也应该能开解你自己。无尘,只要你觉得自己不会后悔,那便继续如此吧。

顾清轻笑着,又像是嘲笑一般的喃呢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么?呵……”

那一刻的狼狈,心中的震颤冲击,远比他第一次杀人时来的还要凶猛许多。

可是,那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慌乱狼狈?

杀人他都不在乎了,魔又如何,诳语又如何,他不在乎!更况论,后悔那种可笑的东西。

是以,当接了太后的懿旨,他一丝犹豫都不曾有,便收拾了东西,前往了大国寺。

为何要犹豫?

有冥殿那么多人保护着顾清,只要顾清不出事,便是对师兄有了交代,至于其他人,与他何干?

更不用说,还有太后的旨意在前,他又岂能完全不顾忌自己性命的抗旨不遵?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身为僧人,面上一派温善,实则杀过人,冷血又自私的人。

然而讽刺的是,他真的便不顾自己性命的抗旨不遵了。

在收到程风着人送来的消息后,他只恨不能立刻便出寺寻人。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给身边的小沙弥丢下一句“要闭门潜心研习佛法,不可打扰”这么一个根本骗不了外人多久的借口,他便没有一丝犹豫的出了大国寺。

可是,这并不是真正称之为讽刺的事。

真正的是,在看到易容成墨馨儿模样的暗七时,他心中欣喜到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只是,那份欣喜太过短暂。

在听闻了暗七清醒后所言的话语,他忘了自己是一介僧人的身份。

血算什么,杀生算什么,人命又算什么!

若是杀光了眼前的人,便能让时间退回哪怕数日前,哪怕一日前,又或许仅仅只是一两个时辰前,只要能来得及救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取了这些人的性命。

他们,该死!

该受尽折磨和痛苦而死!

可,只是死了又怎么够?

死了,便能让她的眸子重又变回以前清澈的,单纯而美好的模样么?

不会了!

他知道,再也不会了!

在提着那山贼飞速掠来,看到前方情景第一瞬的时候,他便知道,再也不会了!

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那般对待她!

衣衫被撕扯成了破布,一只胳膊似是被折断了骨头,以着诡异的姿势摆放在身边。

她光裸着,像是没了生息,一动不动的躺在雨后湿漉漉的地上,白腻的肌肤暴露在外。

看不清她的表情,许是因为染了水雾,又或许是他眼中染了湿意,更可能,是因为他不敢看她脸的缘故。

不敢看么?

是的,不敢看。

又岂止是不敢看,实则,他连想都不敢想。

怕看到她失了光彩的脸,怕看到她死一般的模样,更不敢去想,以后的她会如何,一点都不敢!

距离越发的近,耳中不再只有男人调笑羞辱的声音,而是增加了让他听之全身都疼都恨都悔的粗喘声。

除她之外,三个人。

一人正费力的单手束着腰带,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不管到底是不是公主,这滋味也和真的公主相差无几了吧。”单手束腰的那人说。

“大哥,我们这般,二当家在另一边,定能瞑目了吧!”粗喘着,趴压在她上方的人说。

“贼猴,你快些,这小娘们太够味儿,我忍不住了,你……”蹲跪在一旁的那人说。

而这,是他在人世留下的最后半句话。

一颗佛珠,自他太阳穴处激射而入,瞬间对穿了他的脑子,“啪”一声脆响,嵌入了前方泥石当中。

“谁,你……”惊骇欲想看个究竟而转头的动作都未完成,单手束腰的男人已然气绝。

“啊!”一声巨大的痛呼声,来自那个急急从她身上跳离开的男人。

紧接着,又是几声痛呼声响起,男人的全身转眼布满了拇指大小的血洞,如同蜂窝一般。

而血洞内深嵌的,是他的佛珠,那个代表着他的身份,代表着佛门的东西。

再没有人挡在她的身上,即便他不敢不想看,却完全没有办法逃避的,看到了那让他痛苦悔恨一生的一幕。

她赤裸的身体,没有一丝遮挡的进入他的视线。

有血渍,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下身处……

而她,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身体上方是不是还有人,又是不是有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对于他的到来,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她只是大睁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宛如没有灵魂的傀儡,不过只剩一身皮肉的,死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锥心的痛,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颤抖着手解开了僧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蹲下身,将衣服轻轻覆上了她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她缓缓抱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只知道,此一刻,他明白了师兄的痛,明白了师兄蹲跪在昏迷不醒的顾清床榻边时,为何是那么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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