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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事实上,这是这几十年来, 他第一次睡得如此沉稳, 又没有做任何的噩梦。

在短暂的迷糊中, 巴基想起了夜晚和九头蛇残党的斗争,这让男人从困倦的梦境中立刻清醒过来。

他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却发现自己似乎在野外, 他的头顶是由树枝与树叶搭建的简易三角形‘帐篷’,阳光从枝桠中洒在他赤/裸的肩膀与胸膛上。

巴基低下头, 他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所有受伤的地方都被涂抹上了草药,而他的枪支都放在他的脑边。他将自己胸前的草药拨弄下去,伸手拿起了枪, 上膛, 然后缓缓地爬出树枝搭成的帐篷。

男人赤/裸的后背犹如猎豹般伸展,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原始树林当中。很明显昨夜有人救了他,但他仍然不确定这个人是否是好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敌人追过来。

就在这时, 他敏锐地听到有踩碎树叶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冬日战士立刻警惕地抬起枪。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倒映着湖对面的雪山,湖面如玉般清澈漂亮,而那脚步声就是从树林的边缘响起。

缓缓地……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冬兵危险地眯起眼睛, 即使没有看到目标, 他的枪口却已经对准了一颗树干的边缘——那是对方即将出现的位置。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只鹿踱着步子,缓缓地出现在他的瞄准镜前。

这只体态优美的鹿有一对巨大到夸张的角,远比在新西兰生活的鹿还要很多大——最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这只大角鹿竟然浑身透白,它站在阳光与湖泊边,白色的皮毛发亮。

冬兵愣住了,他地注视着它,他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有那么几秒中,他觉得在新西兰这样又美又仙的地方,似乎出现一只白色的大角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就在这时,这只白色的大角鹿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远远地,当两者的目光相交在一起的时候,巴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被它审视。

一阵风吹来,树林开始沙沙作响,大角鹿收起了它那审视的黑色眸子,它仰起了优美的脖颈曲线,望向天空。

巴基随着它的动作向上看去,他只移开了目光两秒钟,再看向前方的时候,这只鹿消失了……只剩下那片镜子般倒映着天空的湖,和远处的雪山。

下一秒,又开始响起脚步声,巴基确定这次一定是人类的。在沙沙的风中,他再次抬起枪,对准了前方。

随着微风卷起的树叶,巴基的瞄准镜前的那棵树上,出现了一只手,扶着树干,白皙、瘦弱,并且距离低得在巴基的枪口之下。男人微愣。紧接着,一个小女孩缓缓走了出来,她的一头淡金色长发被风吹起,白色的长裙裙摆的在脚面晃动。

她毫无防备地背对着巴基,似乎在看着对方的雪山。过了一会,这个金发的小女孩转过头,巴基便对上了一双纯粹干净的深蓝眼眸,比倒映阳光的湖泊还要明亮。

“哦,你醒了。”

这个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露出笑容,她的声音带着孩子的稚嫩。

巴基愣住了,他几乎无法从这个小女孩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她很可爱、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大多数女孩在这个年纪都很可爱。

与众不同的是她给人的感觉——她好像是雪山上生长的雪莲、春天的第一抹晨曦、被大师精心描绘的欧洲古油画、又或者是天使,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总之,她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人世间,如果她和刚刚那只鹿一样忽然消失不见,巴基也不会感到奇怪。

巴基放下了枪。

我一定是死了,而这里是和人界一模一样的天堂。他对自己说,要不他就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他竟然会看到一只在灭绝七千多年前的大角鹿,还是白色的,还忽然间消失了!

更别提这个小女孩了——上帝啊,他竟然在原始森林里看到了一个穿着洁白睡袍、几乎就差在脸上标上‘我超特别我不是人类’的小女孩?!

死了,还是疯了呢?巴基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幸好你醒过来了。”就当巴基陷入对自己状态的迷茫的时候,小女孩柔软的语调传了过来。她的声音稚嫩、像是初春破雪而出的嫩绿树苗,“我没有饲养过人类的经验,所以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埋葬你了。”

……饲养人类?听起来不像是天使该做的事情。

“你是谁?”巴基轻声道。虽然听起来有点疯,但他怕小女孩也忽然随风不见,他注视着她,努力地分辨这是不是梦境,“是你救了我?”

“我是瑟兰迪尔之女,伊蒂欧。”小女孩看起来如此的天真年幼,可她介绍起自己时,却又努力地用上大人的口吻,“唔……是我救了你,我还为你敷了些草药呢。”

“谢谢你。”巴基下意识地说。

事实上,他不大会和人交际,也不怎么爱说话。他知道普通人看到自己都会害怕,他不想让这个叫伊蒂欧的小姑娘也怕他,所以他绞尽脑汁的寻找话题。

“我看到你为我找的草药了,它们是什么?”

伊蒂欧不再扶着树,她用不属于小女孩的灵巧跳上一旁横倒在地面上的枯树干,然后在巴基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在那上面转来转去,似乎随时都会跌下来。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小女孩在看起来危险的圆树干上跳来跳去,有一瞬间,巴基以为她要踩空了,可实际上,她动作灵巧优美地坐在了树干上,她晃荡着腿,纯净的目光看向他,“我觉得那像是草药,但不确定。你觉得呢,那有没有效果?”

巴基其实觉得没什么效果,而且在这种原始森林里,用不明草药敷在伤口上很可能会变得更糟。但他对上小女孩那双期待单纯的眼睛,就没办法说一个不字,似乎让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感到沮丧是一种天理不容的罪恶。

巴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立刻,伊蒂欧露出了笑容,她似乎在树荫下发着淡淡的光芒,显得那样缥缈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你是什么?”巴基下意识地问。

她说她没有养过人类,足可以证明她是其他种族。当然,最明显的就是她身上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缥缈气质。

“我是精灵。”伊蒂欧抵着自己的下巴,她眨着眼睛,“虽然我不是人,但精灵一向和人类关系很好,你是人类,你一定知道的。”

巴基沉默了一下。他差一点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差错。可这个世界有变种人、有外星人、有变异人、有机器人……可精灵?这不应该是北欧神话里的吗?至少他从未听说过。

一阵微风又起,巴基看到了伊蒂欧的耳朵——在金色的发丝间,尖尖的,就和神话一样,独属于精灵的尖耳朵。

“难道,这片原始森林是你们的家?”巴基问,“这里还有其他精灵吗?”

伊蒂欧的神色变得茫然起来,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喃喃道。

巴基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缓缓地放下了枪,他从单膝跪地持枪的警戒姿势缓缓地站起来,看到伊蒂欧并不反感,他这才缓步走向她,在她坐着的树干边蹲下,两人正好能够平视对方。

现在,年幼的精灵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她轻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巴基注视着她,并且再次不由自主地感叹于造物主的神奇。

伊蒂欧正如所有神话和故事中描绘的精灵一样,看起来比新西兰的天空更加纯净、空灵。透过枝叶的阳光洒在她的金发上、白色的长裙上、睫毛下……她看起来美好的有点缥缈朦胧。

“那你的父亲……瑟兰迪尔在哪里?”巴基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问道。

伊蒂欧有点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她说,语调有些慌乱可怜,“我好像睡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我只能想起来一点点……可是……我不记得我住在那里了。”

“没关系,别着急。”巴基尽量柔和地说,“你现在能够想起来什么?”

伊蒂欧打量着他。

“你。”她说,“我觉得我以前见过你。你认识阿拉贡吗?”

巴基摇了摇头。

“噢,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小女孩说,“还是所有的人类男性都要留一样的头发?”

巴基隐隐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能她过去认识一个和他发型很像的男人吧。

“你还记得谁?”巴基问。

“我的兄长,还有其他几位精灵。”

“他们住在哪里?我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他们。”巴基说。

伊蒂欧抬起头,费解地皱起了自己的小眉毛。小姑娘年纪小,她纠结的时候,嘴角抿起,会显得包子脸一样可爱。

“……亚玟嫁给了阿拉贡,她现在是刚铎王后,应该住在刚铎。但爱隆领主应该还在瑞文戴尔。”她说,“我住在幽暗密林里,我不知道我的哥哥是否在,但我的父亲应该会在那里……我只记得这些了。”

说完,小女孩期盼的目光落在了巴基的身上。

巴基的喉咙蠕动了下。

这几个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说过。还有什么王后、领主之类的……这些词听起来好古老,像是欧洲古代的称谓。

“你今年多大?”巴基说,“十岁、十二岁、十三岁?”

伊蒂欧看着他,目光纯净。

“我忘记了……好像是几千岁吧?”

巴基:……???

首先,和此类傲娇性格的人相处的前提,是不要强迫对方做什么事情,最好顺毛来。想想看,当初九头蛇派冬兵出任务时,不仅要洗脑冷冻,还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他讲大道理,告诉他他是在为世界做贡献。

所以,像是巴基那样的威胁是绝对不行的。

朗姆洛原本就觉得小精灵是一个虽然性格偶尔倔强,但大部分来说还是很乖巧的小孩子。自从他知道了她是个公主,他瞬间觉得她简直太乖了。就算是猫科,她也一定是那种比较乖顺的品种。

之前相安无事的时候,伊蒂欧基本上是比较听话的,她不太挑食,也很容易被一辆电梯或者电视哄高兴,困的时候就很老实地趴在他们的肩膀上睡觉。

可现在,自从巴基威胁了她之后,在这不大的游艇中,伊蒂欧完全忽视巴基,假装这个对她来说的大块头不存在,只要巴基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管他怎么走来走去,她就用耳朵对着他。

朗姆洛一边看一边在旁边暗爽,有谁能够想到,他竟然能够看到冬日战士吃瘪的那天?

他也没想到,巴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会引起小精灵如此强大的反感——要知道她和巴基才是最熟悉的啊,竟然说不理就真的不理了。

这种情况一直到他们上岸,在某家酒店住下之后也没有好转。可以说伊蒂欧是超记仇了。

“我觉得你要认真地对她道歉。”朗姆洛建议巴基道,“你忘记你之前说过,不要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一个精灵吗?如果对于精灵来说,吊在穿外面只是很普通的事情,你却威胁她告状,要是我我也会很生气的。”

“谢谢你再次提醒了我一遍事情的经过。”冬兵面无表情地说。

“我当然没有说你做错啦,毕竟你也是担心她。”朗姆洛立刻换了安慰的语气道,“只不过,小姑娘嘛,就是需要哄哄。”

巴基实在是想不起来该如何和女孩子道歉,他好像以前很擅长,但现在已经忘干净了。

他决定用送礼物的方式作为打破他们之间僵局的方式。他仔细地想了想伊蒂欧的喜好,发现小精灵只对电视啦、电梯啦、公交车啦这种东西感兴趣,可都不太适合作为礼物。

巴基当然知道,送给一个(人类年龄看起来)十岁多的小孩子一个psp、游戏机或者手机之类的东西做礼物是很好的,伊蒂欧只看了电视就如痴如醉,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手机电脑游戏机这种好玩的东西。

但是,最终巴基并没有这样做,原因很简单……这个年龄的小孩马上就要进入青春期了,万一她更加迷恋手机和电脑变得更加难管该怎么办?

而且想想吧,精灵和电子设备,感觉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画风。

巴基派朗姆洛去偷偷探伊蒂欧的口风。

于是,朗姆洛在晚上为伊蒂欧投食的时候,云淡风轻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伊蒂欧,你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吗?”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种你喜欢的,什么都好,比如玩具啦、吃的啦之类的。”

伊蒂欧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她似乎并不能回忆起大部分的事情,过了半天,她才眨了眨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喜欢大角鹿,父亲他有一头成年的,我养的那头还很小。”

大……大角鹿?已经灭绝的那个?

“还有别的吗?”朗姆洛无奈地问,“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吃的东西?”

伊蒂欧的眼睛亮了起来。

“果酒。”她兴奋地说,“我们密林精灵的果酒最好喝了。”

好吧,朗姆洛总是忘记眼前这个小女孩已经有几千岁了——可问题是,在精灵的文化里,这么大点的小孩就可以喝酒了吗?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比较平常的东西?”朗姆洛再接再厉地问。

“平常的……”伊蒂欧抵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思考着,“……宝石吧?我爸爸比较喜欢漂亮的宝石,我总觉得他上辈子是一条龙。不过我还差不多吧,谁不会喜欢漂亮又干净的东西呢?”

这……这是平常的喜好……?

贫穷让朗姆洛失去了聊天的欲望。

“好的,我先走了,打扰你吃饭了。”

朗姆洛关了门,退了出来,对上了巴基等待的目光。

“她喜欢一种灭绝了的鹿,喜欢酒,还有宝石。”朗姆洛沉重地说,“要不……就这样吧,别送礼物了?”

“不行,我要想想办法。”巴基苦恼地说。

“要不这样,我去黑市把你卖了,就有钱了。”朗姆洛认真地提议道,“等我拿到钱,你就从买家手里跑出来,我们两个汇合,再去买宝石——这不就很完美了吗。”

“那我去押你领赏金不是更好吗?”巴基说,“你知道你在黑市被通缉了一百一十万美元吗?”

“我能把你卖出三千万的高价。”朗姆洛说,“如果运气好,五千万也有可能。”

冬兵和交叉骨互相瞪视着对方。

冬兵忽然站起来抽出匕首,朗姆洛立刻灵巧地从沙发上越了过去。

“好吧,是个坏主意,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朗姆洛看着巴基还在瞪着他,男人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向着他扔了过去,劝慰道,“别总动不动就抽刀,现在是文明社会,有话要慢慢谈。”

冬兵冷哼一声,这才收了匕首。

你看,猫科性格的人就是难相处,明明开玩笑开得好好的,不知道哪句话就会让对方炸毛。朗姆洛忍不住怀念起以前他卧底神盾时,那段跟着美国队长出任务的快乐时光了。他不得不承认,美国队长真是一个值得跟随的好上司。

美国队长不仅很好相处,跟在他的手下也不用担心自己某天出任务时会被忽然杀掉的危险——想当初在九头蛇的时候,冬兵的后勤和医疗人员的工资比其他部门高四倍,那可是有原因的!

当然,曾经好多年领神盾九头蛇双重工资的朗姆洛对此非常满意。

……

巴基知道自己靠不上朗姆洛,他又冥思苦想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对策。他第二天就去了城里最大一家商店,挑选能够作为礼物的东西。

他拿了一大袋子东西返回酒店,等他等得着急的朗姆洛立刻坐电梯下楼——男人烟瘾犯了,可精灵的鼻子太灵,又天生不喜欢这种人造污染的味道,所以他只能在酒店楼下抽烟。

巴基走进房间里的时候,看到小女孩正坐在厨房的桌子上,看着热水壶嗡嗡作响,看得津津有味。他知道伊蒂欧肯定听到她进来了,可她就是留给巴基一个金色长发的背景,不肯回头看他。

巴基开始有点怀念她之前搂着他的脖子,甜甜地喊他‘巴基’的日子了。

男人拎着袋子,他拉过椅子在伊蒂欧对面坐下,伊蒂欧立刻撇过头,用她的尖耳朵对着他。

“伊蒂欧,我们能聊聊吗?”巴基诚恳地说。

伊蒂欧不说话,也不看他。于是,巴基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娃娃。

“你看这是什么,是佩琪!”

巴基握着小猪玩偶在桌子上晃来晃去,他看到伊蒂欧的尖耳朵动了动,过了几秒,伊蒂欧十分别扭地转回了头,迅速地将玩偶捞了过来。

“一句话。”小精灵说。

“我之前不该威胁你。”巴基说,“我不该用人类的想法来约束你,是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吧。”

伊蒂欧微微侧过脸,看向巴基,巴基努力地让自己的神情变得更加诚恳起来——当他看到小精灵用残影的速度抓过娃娃之后,他就一直忍不住想笑,天知道他憋得多苦。

“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好。”小女孩终于说。

“没错。”巴基认可道,“这段时间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伊蒂欧抿了抿嘴,她看起来不太生气了,可兴致仍然有些不高。

“我不生你的气了,但我还是很不高兴。”伊蒂欧说,“你真的让我很吃惊,从我有记忆以来,你是第一个这么威胁我的人。”

巴基想也是……谁会威胁一个公主说要向国王告她的状?巴基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实在是太失策了,他还没来及把对她的观念从一个普通小女孩扭转成公主。

而且……

“那你就没有和你父亲的观念产生分歧的时候吗?”巴基十分好奇。

伊蒂欧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小猪的脑袋上。

“没有啊。”她奇怪地说,“为什么我们要产生分歧?而且听王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巴基虽然知道他们生活在不同形势的制度下,却仍然觉得这个解释十分单薄——即使是国王,和他的孩子也不可能永远保持互相尊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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