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 距离商业街大约两千米外, 苏萌击落最后一架无人机, 便找个了有遮蔽的建筑, 把肩上的集装箱放下, 敲了敲外壁：“可以出来了哦。”
过了大约一分钟，慕明光才摇摇晃晃的爬了出来。
“唔——呕！”
刚一踏上地面, 他就扶着一截断柱, 疯狂干呕起来。
天晓得他经历了什么！那个集装箱, 虽然挡住了酸雨、流弹之类的, 但被苏萌扛着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他宛如卷入了洗衣机！差点没被晃成脑震荡。
最重要的是他被迫目睹了一场苏萌与现代热武器的大战, 越看越觉得心惊。尤其是苏萌撕开武装坦克，把里面的人揪出来，像是撕纸一样揉碎时，那飞溅的血与惨叫，令慕明光骇怕不已。
“慕明光。”
总裁一颤，差点当场腿软得跪下来。他颤巍巍的转身，便见一见沾满血的防护服被抛了过来。
血腥味当即将他笼住，慕明光这下是真的要吐了，他拼力往旁边一躲，便听苏萌道：“穿上。”
“……”
苏萌甩了甩手, 把指尖的碎肉甩开了一点, 抬头见慕明光仍光着身体在那发呆, 不由纳闷：“怎么了？快穿呀。”
她指着地面上满是血的防护服：“这是我从白鸥采集队成员身上剥下来的, 仅有两件还完好呢。”
“……噗呕！”
总裁抱着柱子，吐出了酸水。
“哇。”
苏萌诧异的往旁边一躲：“慕明光？”
她为难的看着被呕吐物弄脏的防护服：“哎，真是的，干嘛吐在衣服上。这下不能穿了。”
慕明光吐得撕心裂肺，但听到这句话，仍是艰难的：“谢、谢谢……但，呕，不、不需要了……”
他宁愿光着！
苏萌怪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拎着另一件防护服——这件上没多少血迹碎肉，走到了何莉身边。
虽然同样在‘洗衣机’里滚了十分钟，女子看起来倒是比慕总裁要好得多，至少没吐。只是她仍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全靠墙壁才没倒下。
苏萌把防护服地给她，何莉低声道谢。
“谢谢。”
她来时披着的油布早就碎了，正缺防雨的东西。
雨小了一些，苏萌站在屋檐下，这附近应该是交通枢纽，不少高楼大厦，道路也极为宽阔，不远处便是三层的立交桥。
但现在，放眼看去，却是成片的残垣。
就在正对着几人的前方，一座大厦正冒着隆隆黑烟——刚才的交战之中，有数枚导弹击中了大厦，地面则更为凄惨，从立交桥下开始，绵延了数十米的血泊之中，翻倒的坦克、燃烧的装甲车……乃至于零散的人体……
苏萌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白鸥基地这支采集小队，一共配置了六架无人机，三十辆装甲车，四辆坦克。人数大约在两百人。可谓十分财大气粗了。
她踏入雨幕，在几辆翻倒的装甲车中，拖出来两个人。
砰！
苏萌将这两名采集队成员，丢到屋檐下，她拍了拍手：“好啦，别装死。你们是我特意留下的。”
她才说完，地上的人就颤抖了起来，其中一人翻身而起，口中尖叫着，猛然朝外冲去。
苏萌一跃而起，掰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向后一扯。
沉闷的肉体撕裂声中，那人惨叫一声，瞬间裂成两半，内脏与鲜血从腹腔中猛然洒落，朝还坐在地面上的另一人兜头洒下。
“啊——啊啊啊！”
慕明光惨叫。
“……”
苏萌丢掉手上的人体，有点无奈。她无视了慕明光，对仅剩下的采集队成员微笑道：“别想着逃走哦。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对方颤抖着点了点头。
“很好。”
苏萌甩了甩手指：“你的名字？”
“张、张意。”
“听说白鸥基地招揽罪犯当打手，”苏萌问道，“你以前也是罪犯吗？”
“……”
张意埋着头，半天说不出话。
苏萌直接拽下他的头盔，转头去问何莉：“认得他吗？”
何莉为难：“这……”
“是抢劫犯。”一道声音插了过来，阿欣小声道，“持刀抢劫。”
阿欣低着头：“我在新闻上见过他，他被通缉，罪名是抢劫，还杀了人。”
他看了一眼张意，目光在他左眉骨一道疤痕上：“他的这个特征……我记得。”
苏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能有通讯，那一定是在末世之前，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他也就三、四岁吧，这孩子记忆力这么好吗？
不过确认了这名幸存的采集队成员也曾是罪犯，苏萌继续问道：“白鸥基地中，现在有多少人？”
“大概五万……”
五万啊……
这数字有点超乎苏萌的预料。
“基地的首领是谁？”
“说话。”
张意冷汗涔涔：“权生白。”
“权生白？”
旁听着的何莉发出诧异的声音：“居然是他。”
苏萌侧目。
“何姐姐，你认识这个人？”
何莉连连摇头：“不是的，权生白很有名，末日之前他是个明星企业家，经常上热点。因为长得好看，又有钱，还有一大批的粉丝。”
苏萌不由看了一眼慕明光。
“他在尚台市有个很大的工业园，里面的员工就有两万多人。刚开始打仗的时候，他还响应号召捐钱捐物，得了不少奖。”
何莉说着有点不可思议，显然是无法将权生白与白鸥基地的首领联系起来。
但仔细一想，这简直是太合理了。
“原来如此，”何莉神色复杂，“我就奇怪，为什么白鸥基地发展这么快，原来是权生白……他的工业园差不多有三百多公顷，里面有一个生态园，可以供员工食堂自给自足，还有独立的水电系统。”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发展基地，只要稳定住工人们，就能在乱世之中开辟一块独立的世外田园。
再加上白鸥基地劫持救援队，拿了军火，再招揽罪犯当打手，在这三面环海的孤岛城市，确实能横着走了。
“这样啊。”
苏萌点点头，接着看向张意：“你们的这位首领权生白，是个名义上的首领，还是具有统治力、说一不二呢？”
“当、当然是……说一不二。”
这就有点奇怪了。
按苏萌所见，白鸥基地行事粗暴，还大量招揽罪犯，又是这种乱世，毫无外部制约力，这些罪犯们怎么肯乖乖听话？
张意下一句话解答了她的疑惑：
“权先生，可是……被净土支持的人。”
净土。
再一次的，苏萌听到了这个词。
“你是个异化人吧。”
张意接着道。
他鼓起勇气，小幅度的抬了眼皮：“虽然你很强，我们拿你没办法，但是，我们白鸥基地可是被净土指名过的，你要是……哇啊！”
苏萌将手按在了张意的头上：“指名？”
张意疼得脸都扭曲了，在剧痛与死亡的恐惧之中，他口不择言：“你这种异化人，在净土也就是商品！丹白露纳里的大人物还没出手呢。”
“放了我吧，”张意继续道，“我在白鸥基地里也是有头有脸的，我马上就要拿到教徒身份了，你杀了我的话，净土——”
咔。
苏萌松开手，张意的身躯扭着脖子、脸色狰狞的倒下了。
“苏萌，”慕明光靠过来，犹豫的，“这个人……刚才在说什么啊？”
他听不懂这个次元土著们的语言，但听得出张意语气里的笃定：“丹、丹白露纳？”
“……”
过了片刻，苏萌才道：“净土……”
这句‘净土’，她用的是中文。慕明光听懂了。
“至于‘丹白露纳’，”苏萌继续道，“在他们的语言中，是个词，翻译过来，就是——”
“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