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层楼终究误少年(二合一)(1/1)

教室门口,崔老师将又尿裤子的白客推了出来。

“一个尿裤包,一个小流氓,让你们俩待在一块儿吧!”

白客抬头看去,走廊里对面也站着个男孩儿,他脸上带着鬼魅般的笑容。

“我叫唐塔,你叫什么?”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自我介绍。

“我叫白客……你,你这个鬼东西!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白客挣扎着,从两米大床上醒来。

左右一摸,却都摸了个空。

一抬头,蒋艺端着早点走进来了。

白客连忙跳下床去接,放在床旁边的茶几上了。

孙媛这个懒鬼就喜欢待在床上吃东西。

蒋艺倒勤快,每天都把早点端到嘴边。

可这不把人当填房丫头了吗?

吃了几口,白客突然想起什么。

孙媛怎么这么半天也没动静。

她除了起床墨迹,做其它事都很麻利。

“孙媛呢?怎么还不来?”白客比划着问蒋艺。

蒋艺笑着比划着:“你昨晚不刚把她送到机场吗?这会儿估计她也刚起来。”

白客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这段时间以来,白客频频梦见唐塔。

搞的他脑子都有些乱了,有时连虚拟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十八年前,白客刚重生归来那会儿,就经常梦见唐塔。

甚至一度以为唐塔是真实存在的。

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他。

折腾了几年之后,他才渐渐发现唐塔根本就是他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又有些困惑了。

越来越感觉唐塔似乎是现实中存在的人物。

这就像写小说一样,虽然百分之九十是虚构的,但总有百分之十的内容是有生活原型的。

难道唐塔也是有原型的?

可这一世为什么没碰到这个原型?

这一世的人生轨迹跟上一世根本就没区别啊。

上一世碰到的人这一世也基本都碰到了。

卓玛、孙媛、于秀波、蒋文、彪子……

这一世跟上一世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一世没上大学。

难道唐塔是大学时才出现的?

不对!

“冷静!冷静!好好捋一捋思路……”

蒋艺虽然听不见白客说话,但很会察言观色。

她比划着:“别着急,我给你煮一壶咖啡,你慢慢喝着慢慢想……”

“好,谢谢你啊。”

蒋艺现在煮咖啡、泡咖啡的水平已经很高了。

每当白客碰到一筹莫展的事情时,喝着她煮的咖啡,就算不能解决问题,也变得心平气和了。

咖啡煮好了,白客坐在二楼的阳台前,喝着咖啡,看着外面的草坪树木,继续整理自己的思路。

如果上一世真有唐塔,白客就应该是在小学的时候碰到他的。

可小学这一世跟上一世也没差别啊。

而且,这一世活动范围更大了。

为了找到唐塔,白客把全城的三所小学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当然,不管唐塔这个人物是完全虚构的,还是有生活原型的。

这个名字本身应该也是虚构的。

不然,白客几乎翻遍了全城也没能找出这个人。

可唐塔身上的一些生活细节应该是客观存在的。

崔老师号召全班的同学鄙视嘲笑白客和唐塔。

白客的罪名是尿裤子。

唐塔的罪名是扒女生裤子,看女生小便。

这个细节本身太生活了,不像是白客大脑风暴的结果。

在那个充满魔幻色彩的年代里,这一点也不魔幻。

小男孩儿想看女孩子的身体,了解女孩子的生理结构。

21世纪的人会觉得这个小男孩儿有探索精神,将来可以当科学家。

可那个年代的老师和家长却会如临大敌。

认定这个小男孩儿是流氓。

而且那个年代盛行谴责式教育。

就是老师家长越害怕你成为哪种人,他就越骂你是那种人。

家长怕你成为杀人犯,就天天骂你是杀人犯。

老师怕你成为强奸犯,就天天骂你是强奸犯。

生生给孩子贴上了标签。

就像古神的低语一般,每天对孩子进行心理暗示。

很多孩子不由自主就如老师家长们所愿了。

事后,老师家长们再得意洋洋地跟别人说自己有先见之明。

“俺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奏是不信!”

其实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凶手。

他们谋杀了孩子的美好童年。

不管唐塔这个名字是真是假,小流氓或者强奸犯这类标签应该是存在的。

扒女生裤子,看女生小便这个细节应该也是真的。

可应该向谁打听呢?

当年,白客虽然把三所小学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唯独有一个知情人,白客却从来没向她咨询过。

她就是那个凶手。

白客小学二年级以后的班主任老师崔老师。

白客上一世因为尿裤子,人格尊严被她狠狠践踏。

唐塔多半也是被她践踏的。

重生归来时,白客曾经有狠狠暴虐她的想法。

也实施了庞大的计划,准备从身心上一步步折磨她,摧残她。

当孟繁明在她坐垫下拉了泼屎以后,她渐渐失控,甚至差点奔溃了。

最后,白客还是于心不忍,放过了她。

并和她一起重建了三班,令三班成为全校最优秀的班级。

她一直对白客感恩戴德,白客却对她始终有隔膜。

虽然她不是个坏人,但她确实是凶手。

这些年,小学同学举办过好几次聚会。

白客这个大班长大队长却一次都没参加。

他就是不想见到崔老师,不想违心地就是不想尊师重教。

有几次在街上碰到崔老师时,她也想过来跟白客聊会儿,白客都是尬笑一下,匆忙离开。

我不再恨你,但不等于原谅了你。

1978年那会儿,崔老师已经四十五六岁了,眼下肯定是退休了。

白客虽然从不跟她来往,但知道她家在哪里。

她家那一片儿眼下还没拆迁。

如果问问崔老师,她或许能知道唐塔的底细

不管唐塔是不是凶手,眼下都必须尽快找出来。

白客从楼上下来时,蒋艺和保姆正在逗安仁。

白客跟她比划一会儿:“我回县城,晚上就在妈家住了。”

蒋艺点头,把白客一直送到门口。

白客开着车子三四十分钟后就回到县城了,然后来到崔老师家那片楼房前。

崔老师家住的是三层高的石头楼。

这种楼在80年代以前,是小县城里唯一的楼房。

教育口,公安口等等机关事业单位都盖过类似的楼。

这种楼有点像集体宿舍。

两边楼梯是敞开式的。

同一层的人共用一个走廊和护栏。

一推门就能看到各家各户。

崔老师住的这片教委的石头楼一共有三栋。

具体哪一栋、哪一层白客并不知道。

不过,嘴巴下面有路嘛。

楼下有晒太阳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头儿挺足。

白客上前问了一下:“老奶奶你好,您知道崔铃洁老师家在哪吗?”

“中间那栋看见没有?”

“哦,看见了,几层?哪一间?”

“二层,从你左手数第六个门儿。”

“好咧,谢谢奶奶。”

白客来到崔老师家门前,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崔老师那张老脸才露出在门缝里。

她手里拄着拐杖,脚上裹着白纱布。

看来受伤了。

从小学到出社会,从八九岁到二十五六岁。

换了一般人肯定认不出白客了,或者会思索半天。

但崔老师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顿时惊喜不已:“白客,小白客,你怎么来了?”

“我,我那个,”白客随机应变,“听说崔老师腿受伤了,所以来看你。”

“不是腿,是脚,来,进来!”

正好白客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拎着一网兜的富士苹果。

“哎呀,你真客气,来看老师还拿东西干什么。”

“老师您这脚是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

“哎呀,说起来我命大啊。春节前我在楼下走的时候,不知二楼还是三楼哪个混蛋,掉下一个花盆,正砸在我脚上……”

“我的天呐,可够危险的。”

“谁说不是呢?要是再稍微偏点,老师就去见马克思了。”

“你没找他们算账啊?”

“找谁啊?这些寿头!三毛野兽!没一个承认的。”

寿头、三毛野兽是崔老师的口头禅。

类似的还有五脊六兽、熊蛋翩翩……

崔老师眼下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但发怒的时候又会变得刻薄起来。

“您真是有福啊,看来老天爷在保护你。”

崔老师挺高兴:“可不嘛,都说好人有好报,我以前还不信……”

“呵呵,那当然了,好人有好报。”

崔老师叹息:“说是这么说的。可这世道啊,不欺负老实人有罪啊!就说我当年在学校那会儿吧。他们看我老实,专门把最坏最差的学生塞到我的班里来。那些年来,也就你们那一届比较优秀,让老师长了脸了。剩下的,全是水货!全是尿裤包!”

“草!”

“你说啥?”

“呵呵,我说你说的对!”

“是吧。这些年你们这一届聚会好几次,老师每次都去了,尤其10周年这次,咱们班儿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怎么就没看到你?”

1991年是白客小学毕业十周年。

连孟繁明都参加聚会了。

但白客却没参加。

其实那天白客一点不忙。

“呵呵,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啊。”

“是啊,咱们这届就数你和孟繁明最出息了。尤其你……两岁看大,七岁看老。老人说的真是没错啊。老师当年就看出来了,你是个人才啊!”

“呵呵。对了,咱们班儿有叫唐塔的吗?”

“唐塔?”

崔老师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这么个人。”

“老师教的学生太多了……”

“哎,再多你们这届也是最优秀的,哪个我不记得?”

“那有没有一个扒女孩子裤子,看女孩子小便的男同学?”

“有啊!大名鼎鼎!”

“他叫什么?”

“小流氓啊。”

“我说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崔老师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能给八九岁的孩子起外号叫“小流氓”。

这些人也真是够丧心病狂的。

想了半天崔老师摇摇头:“他太有名了,真名反而想不起来了。”

“太有名?可我怎么不知道他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你跟他前后脚。你来的时候他刚好走了。”

白客想了下顿时恍然大悟。

上一世,白客小学一年级刚一毕业,就转到红旗小学了。

这一世,白客因为想知道卓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在爱民小学读了半年。

直到1978年3月份才转入红旗小学。

结果跟唐塔擦肩而过了。

也就等于说上一世白客跟唐塔只接触了半年。

由于两人同病相怜、臭味相投。

白客就放大了这一段记忆,就好像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一样。

甚至在唐塔离开后,白客还虚拟了他的人格,让自己永远都拥有这个小伙伴。

“你怎么了?小白客?小白客?”

“呵呵,我想起来,我听人说起过他。”

“是吧,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是不是他犯事儿了?我记得他家好像搬回省城了。我就说嘛,狗改不了吃屎,生姜脱不了辣气。小时候是小流氓,长大肯定是大流氓!强奸犯!”

“呵呵……对了,崔老师,咱们学校不都有历届学生档案吗?”

“是啊,你说邪不邪门儿?”

“怎么了?”

“我脚被砸一个星期前,咱们学校档案室失火了。你们那一届三个班级的同学,档案统统都被烧毁了。”

“真够巧的。”

“是啊,学校的年轻老师来看我,我才知道。”

学校档案被烧毁,崔老师脚被砸,这里面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白客“腾”地站起来,假装看一看手机:“不好意思崔老师,我还有急事儿,得先走了。”

“走吧,赶紧忙你的吧。”

离开崔老师家的这片石头楼,白客赶紧开车赶往县局。

到了县局,秦咏梅却在开会,白客只好在会客室百无聊赖地等着。

离白客几步远的微机房里,周洋也同样百无聊赖。

他刷新着一个页面。

随着页面缓缓打开,崔玲洁的资料浮现出来。

周洋冷冷地看着。

好在秦咏梅不是个磨叽人。

白客等了十来分钟,她就从会议室出来了。

一看白客的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出什么事了?”

白客关上门:“妈,你们应该早点动手。”

“是说那个案子吗?”

白客点点头。

“你不是说再有十天,检验结果就出来了吗?”

“可我感觉这个罪犯有可能要再次犯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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